“接下来，我们很?顺利问到了罗老太?太?的住址，还前去拜访了一下。老太?太?看方青可顺眼了，可喜欢他，差点没把他认成干外孙。”梁丕说道，“其实这真的是一个巧合，要不是那?天刚好墓碑刻完，放在外面晾干油漆散散味道，我们可就看不到了。毕竟我们谁都?不会无?缘无?故走进寿材店对不对。毕竟，也没有人知道你母亲叫什么是吧。谁能想得到呢？谁能想到你带着?姜州在姥姥家落脚过？”

“谁能想到其实你早就知道这些恶念的源头?是怎么回事了。”

罗云道闭了闭眼睛，被?梁丕连番的嘲弄气得差点心气不顺，他说道：“所以方青早就知道我在布局了。”

“不然他怎么会管你管得那?么松？”梁丕笑道，“他有的是办法整你，但是他很?少用，不是吗。”

罗云道真有点想骂人，但他还要维持自己不知道方青与他在密室的前情设定?，所以他强忍了怒气，对梁丕说：“他怎么知道我母亲叫什么？”

“这你问他呗。也许是他想讨好岳母大人百般打听来的？”梁丕笑得很?贱。

“你不想告诉我就直说。”罗云道这句话带刺，梁丕也知道他是真生气了，他越生气，梁丕越觉得自己成功。

他回敬给罗云道刚才那?句话：“人生就是要有悬念才有意思，对吧。”

第231章 溯江（3） 两个人默默无言了一阵，其……

两个人默默无言了一阵, 其实他俩真的没那么多密室之外的话题可以说。抛开密室，只比陌生人强上一分。唯一能把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只有?方青。梁丕现在有?一丁点?后悔没有?把方青一起?带过来?, 让他看到罗云道发现真相的好脸色。

梁丕看罗云道的神情缓和得差不?多了，讨好性?地从工作台上拿来?消毒棉花和碘酒，他看了罗云道的手一眼, 罗云道没拒绝, 把抓出血痕的手递出来?了。其实抓着罗云道的手给他消毒更方便，但梁丕怕罗云道又发什么“人畜不?能相接触”的病，所以两只手很搞笑地在悬空操作。

他一边耐心地给罗云道手上的伤口消毒, 一边说：“是不?是快走了？”

“快了。”罗云道垂下眼睛, 不?知?在想什么, 他以为梁丕会问更多的问题，但他居然只是在很认真地处理这?些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伤口。

“你这?会儿怎么不?问了？”

梁丕还很没必要地往最明显的伤口上贴了一块创口贴, 其实再过几分钟, 都能自己愈合了。他说：“做事情不?能三心二意。”

罗云道忍不?住笑, 说：“好吧。”

梁丕做完这?些事后把用过的棉签和棉絮直直地丢进医疗垃圾箱里, 然后才对罗云道说：“怎么走？我能走吗？”

“如果我说不?能你该怎么办。”

“那就?自杀呗。”梁丕仰头躺在折叠床上，姿态很放松, 他个子很高, 光是上半身躺下去，就?占了床的全部宽度，两条腿支棱在外面，像两条筷子。他说道：“杨择不?是说过吗，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有?最后一条路。自杀就?是最后的退路。”

“你也不?怕玩脱了。你当?惩罚密室是你家后花园，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这?不?是还有?你吗？你和方青, 都能想办法，我不?行，我懒得想。”梁丕打了个哈欠，“在你这?和你聊得我都犯困了。最近几天我都没睡好你知?道吗，你们那个破俱乐部，杀人杀得真猛啊，我们白天要去保护没有?自保能力的玩家，晚上要去处理到处翻涌的恶念，我在工地里也没有?昼夜不?停地干活，比我搬水泥打灰还累。“

“不?过，你折腾了这?一圈的道理是什么？”梁丕闭着眼睛，嘴还不?停，不?知?道的以为他在说梦话了，“我看宁乐山那个方法也挺靠谱的啊。”

“靠谱是靠谱。”罗云道没反驳，“我折腾这?一圈为的是自己。他那个方法，或者说是密室给出的版本答案适用不?了我，也适用不?了姜州。它解救不?了被斩首者。”

梁丕往俱乐部里漏了不?少内部消息，当?然他同?样也会把消息漏给协会，他就?是这?样一个两头都下注的人。他不?像方青那样被排斥在高层交流之外，其实方青只要低个头就?能被接纳了，但他不?愿意。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一个在成年线上徘徊的小孩，那么聪明又强得离谱。他都不?用说话，只要站在那里，旁人就?会感觉到一种?被轻视。

这?并非是宁乐山的授意，也不?是程真的意思，正如她所说，稍有?实力的玩家聚集在一起?，内部的秩序本就?是一片混乱，不?是说她当?了会长就?能改变什么，没这?个能耐。方青融不?进去，她不?能逼着大家接受。

梁丕漏给罗云道最大的一条消息就?是宁乐山的便签：死门闭，生门开。

当?时罗云道虽然已经开始发病，但整个人还没有?被恶念囫囵吞掉，看着还挺有?理智，也没丢失密室外的记忆，他在电话那头对梁丕说道：“我都没指望你跟我说什么惊天机密。你就?把这?条消息通知?我了？”

“这?条消息你知?道远比你不?知?道来?得有?用。”梁丕说道，“你不?觉得就?像买股票吗，随手买了一支烂股，结果有?一天突然涨停了，是不?是还挺惊喜的。”

“是有?点?。”罗云道语气里有?点?笑意，他估计买的股票真涨那么多也不?会这?么笑，“你这?条消息还挺及时。”

“是吗，那看来?是帮上你的忙了。”梁丕道，“你找到能出去的方法了就?叫我啊。我已经贡献前期投资了。”

罗云道说：“到时候你自己来?。”然后挂了电话。

于是梁丕就?那么自己登门拜访了，罗云道消失，姜州也跟着消失，他推测应该就?是到了最后收尾的时候吧。

“你们属于死人，当?然过不了生门。”梁丕想了想，说，“很简单的道理，难怪方青在协会做事一直那么不?尽心，他早就不把希望放在宁乐山搞的那套仪器上了。”

“我们协会能集体同意这个办法的原因就?更简单直接了，因为没人和被斩首者有?情感联系。至于被斩首者是不?是玩家，走不?了之后怎么办，都和他们无关。”梁丕说道，“密室又搞分裂阵营这套啊。”

“在白石仓的时候不?就?玩过了么。”罗云道说，“每个人都有?机会走的话，团体密室的意义难道在于团建吗。”

“不?过它也暗示了另一条路，另一条更难走的路。”梁丕难得开动了脑筋，“分组是有?意义的，我和姜州是队友，但我们两个阵营天然对立，你和方青也同?样如此。我们既可以分裂，也可以走向互帮互助，都看我们的个人选择。”

“这?就?跟做数学题一样，一样的题干，参考答案提供的是一套思路，你也可以算出另一条路，只要最后答案对了，也能得分。”梁丕说道，”但这?条新路，尽管解题思路不?同?，但依然紧跟题干，这?就?意味着同?样要放弃一批人。只是看放弃的是谁而已。“

梁丕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其实有?时候觉得杨择那个方法挺好的，放弃谁选择谁，就?看各自谁更心狠，互相开枪，先?赢的人就?赢了，这样赢的人输的人都不用怪到别人头上。做局的人就再也不用有负担了。没有?人想要当?棋子，可必须有?人来?下棋。否则就?是一盘散沙，都困在密室里打转，你吃我我吃你，谁也别想出去。”

“你怎么开始有?感而发了？”罗云道问。

梁丕双手撑在脑袋后面，就?当?做枕头，他仍然没有?睁开眼睛，说：“有感而发...有感而发的话肯定是触景生情了呗。你这?人一看就?活得特?别累，你知?道吗。你那破强迫症，就?是被你的掌控欲给激发出来了。方青一做出什么你意料之外的事情，你就?生气，但你并不?是气方青。你是气自己没处理好，你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你就?想藏好，露馅了，即使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你也难受。”

罗云道哭笑不?得，问：“你什么时候也成心理学大师了？”

“都说了，久病成医。”梁丕说，“跟你说我对心理学小有?研究，你还不?信。你口口声声说为了自己选了另一条路，其实你是扩大了能通过密室的玩家范围，我没说错吧。”

“你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把我说成圣人了？”

梁丕说：“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没那么伟大，你就?是个装作正常人的神经病，但现在密室把你的遮羞布给扯下来?了，所以你就?正大光明发神经了。姜州杀的人远远没有?你多，你自己好好反省吧。”

“欲抑先?扬是吧，整半天原来?还是要骂我。”罗云道无可奈何，“我要反省我也得出了密室才能反省。你现在骂我一百句，我都没感觉。我现在就?算杀了你，血溅三尺，我也没感觉。”

“那方青呢？”梁丕问，“你现在杀了方青，会难过吗？”

“不?会，我早说了我一视同?仁。但如果我杀了他，我出了密室一定会后悔，所以我不?能杀。”

“我本来?以为你会选一条能够让更多玩家离开的路子，但现在死的人数比宁乐山那个方法下剥夺资格的人还多。小罗同?志，对于这?个问题，你有?什么头绪吗？”梁丕说道，“还是说，你玩脱了？”

“要是我说确实玩脱了，怎么办。”

“不?怎办，他们死了就?死了，我没死就?行。我就?随口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