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禾脸色一僵。

忽然被戳中的心事,让她喉头的话都生生堵在嗓子眼,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她流着泪:“此事我也不知到底是因何而起,但自从沈梨初进国公府后,府里便频频生事……

陆时霁声音微冷:“你向来警惕,五岁时连触碰过蔷薇花的帕子都知道躲开,一支沾满了蔷薇花粉的簪子,你会分辨不出来?”

宋清禾脸色渐渐发白,瞳孔都颤动起来。

她五岁时刚刚被接进国公府,那时先夫人并不知她有哮症,随手摘了一支蔷薇花后,拿帕子擦了手。

看到她刚刚吃了花糕,嘴角沾了碎屑,便拿帕子要为她擦嘴。

宋清禾当时立刻躲开了,害怕的说:“帕子上有花粉。”

这样一件十年前的小事,他竟还记得。

宋清禾僵在那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听到她颤着声音开口:“我,我……我只是觉得沈姑娘看上去单纯无害,还主动送我礼物,我心中感念,这才没有对她设防,谁知她如此嫉恨我。时霁哥哥,你不信我吗?”

旁人信不信都不要紧!只要时霁哥哥信她就够了。

她很清楚,只要时霁哥哥不愿意娶,没有任何人能逼迫他,他从来会将所有人和事掌控在自己的棋盘里。

没有任何人能逼迫他做任何事,哪怕是国公爷也不能。

陆时霁唇角牵动一下,眼里多了几分讽刺。

沈梨初也会为了他而嫉恨么?

两年前,沈梨初得知他处置了李明,让宋清禾如愿和离,脱离了李家。

她小心翼翼的来找他。

“我听说宋娘子和离了。”

他神色冷淡,忙着手里的公务头也没抬:“与你何干?”

沈梨初紧抿着唇,停顿了三息,才好似鼓足勇气一般:“我,我也愿意和离。”

他捏着狼毫笔的手指顿了一顿,抬眸看她,平静的漆眸已然暗流涌动。

沈梨初声音微颤:“当初若不是因为我,你和宋娘子也不至于被拆散,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让出国公夫人之位,让你们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但是,我有条件。”

他忽然唇角扯动一下,难得有耐心的问:“什么条件?”

沈梨初似乎嗅到了生机一般,眼睛闪烁一下,上前一步:“我想见见姑母。”

国公爷已死,陆四郎病故,国公夫人伤心过度,精神失常,在锦绣园养病。

这是外人所知。

而沈梨初知道,国公爷是陆时霁所杀,陆四郎被陆时霁所害,姑母是被陆时霁逼疯,性命垂危,如今国公府上下,唯有他一人做主。

陆时霁迟迟没说话,梨初心里七上八下,感觉气氛隐隐比他弑父那日更可怕。

他站起身,向她走近。

压迫性的气势袭来,梨初吓的浑身一个哆嗦,连连后退,后腰却撞到桌沿,退无可退。

他笑容森然:“沈梨初,你还敢跟我提条件?”

她急忙摇头:“不,不要条件了,我什么条件都不要,我愿意和离,我立刻离开国公府!”

她吓的连忙要转身躲开,却被他一手掐住脸给转过来。

她对上他阴沉沉的漆眸,浑身汗毛倒竖。

他脸上已经半分笑意也无,气势阴郁的像是那嗜血的狼,掐住她脸颊的指腹慢慢游移,擦过她鲜红的唇瓣。

“你如今主意是多了,还敢替我做主了。”

她脸色渐渐发白,唇瓣嗫喏着:“我,我没有……”

他靠近她,温热的唇瓣灼着她的耳朵,声音阴冷:“阿梨,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她吓的脸色全白,拼命要推开他,却被他一只手扣住,按在了书案上。

她的泪水打湿了书稿,气急败坏的咒骂他不得好死。

她眼里充斥着畏惧,胆颤,憎恨,懊悔,羞辱。

唯独没有嫉恨。

陆时霁又轻扯一下唇角,她如今,学会嫉恨了么?

宋清禾还在急切的说着:

“沈氏处心积虑的想把沈梨初塞给你,一定是有阴谋!如今沈梨初这般猖狂,还一心想嫁给你,若是先夫人泉下有知,想必也会不安的!”

陆时霁忽然掀唇,眼神透着凉薄:“你警告我?”

宋清禾后背倏地窜起一阵寒意,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凝固,嗓子也发不出一句声音来。

外人只知陆时霁温润守礼,宋清禾却知道他的傲慢。

所以她极力的想和外面那些庸脂俗粉划清界限,清高自傲,只想般配的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