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霁收紧了圈在她腰间的手臂,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身体的不满足好似也在此刻被填满。
他们有了全新的开始,也会有更圆满的一生。
梨初缩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他滚烫的身体好似无声的警告。
直到后半夜,她才熬不住终于闭上眼睛睡下了。
次日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
她睁开眼,身边已经没人了。
她嗓子干哑的有点难受,伸手扯了扯床幔,挂在床幔上的铃铛叮咚作响。
随后一碗豆蔻水送到她的唇边,她趴在床边就着送水人的手就喝了起来,都懒得端碗。
忽然听到头顶低沉的声音:“还要不要?”
她抬眸,看到陆时霁那张温润的俊颜,险些呛着。
她咳嗽了两声,他皱着眉给她拍背:“毛毛躁躁的,喝口水也能呛着?”
一想到昨晚的事,梨初有点气闷,但又不大敢得罪他。
她偏开头,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
他见她避着他,倒是也不生气,她向来记仇,昨晚的事她肯定得记恨他一阵。
但如今情形已经比前世好太多。
前世闹成那般,最后她不也一样依赖他?
若不是有人故意散布了他灭门沈家的谣言,她原本应该如往常一般,在家乖乖等着他回来。
想起前世那桩事,他眸色微沉。
前世王家的案子被翻案,牵涉其中的大小十多家,全部抄家灭族。
沈家在其中隐瞒了一些事实,也理应被株连。
他那时恨沈家,也恨沈梨初,他本该毫不犹豫的对沈家赶尽杀绝。
就如同他对陆家一般。
可命令到了嘴边,他却犹豫了。
他不明白自己在犹豫什么。
王家一家精忠报国,外祖父一生镇守北疆战功赫赫,却落得一个叛国的罪名,满门覆灭。
陆忠良当初看重王家显赫,才求娶母亲。
王家一倒,陆忠良唯恐被牵连,便暗中毒杀了母亲,第二年便迎娶了早已经苟合的沈氏。
若非舅舅为他留下的几个精卫暗中保护,连他也活不到长大。
他们以为他当年年幼,一无所知,可桩桩件件,他都清楚。
这些血海深仇,他刻在了骨血里,日日都记着,发誓要血洗沈家和陆家满门,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为何犹豫?
或许那一刻他也隐隐明白,他舍不掉沈梨初。
对沈梨初而言,沈家是她最后的底线。
他在书房枯坐了一整宿,最终决定放沈家一条活路。
只是圣上已经下令抄家灭族,他命人快马加鞭,赶在圣旨到达前告知沈家。
让沈家自行逃命。
从此隐姓埋名,也能得一条活路。
此事他还未和沈梨初说,他知道她在等。
她那段时日格外的依赖他,每日都等着他回来,对他也格外顺从,予取予求。
那双往日里填满了憎恶的眼睛,开始泛起希冀的光。
她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想要紧紧抓住。
甚至有一日,他忽然想起一个念头,说:“太子喜得麟儿,我入东宫赴宴,见那孩子生的玉雪可爱,倒是有趣。”
她也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国公府冷清,的确也该要个孩子添添喜气。”
“嫡庶有别,总不能生出庶长子,坏了国公府的名声。”他声音冷淡。
她也乖巧点头:“我明日便让大夫来为我调理身体,尽力为国公爷诞下嫡长子。”
就那一刻,他忽然想着,若是就这样过完余生也不错。
他已经不想去纠结为何放不下沈梨初,也不想再去纠结为何非得是沈梨初。
他的前半生都被仇恨填满,等到报仇雪恨的这一日,心脏都好像被挖空了,成了孤魂野鬼一般。
唯有回到这空落的国公府里,看到她房内亮着的那一盏昏暗的小夜灯,才觉得有了一个归宿。
所以他决定放沈家一条生路,也给他和沈梨初一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