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掐住她的下巴,弯腰靠近她:“阿梨,你敢骗我么?”
梨初脸色发白,浑身都开始微微战栗,眼前近在咫尺的俊颜,让她心生畏惧,下意识的想要远离。
可她被掐住下巴,动弹不得,只能被动的迎上他锐利的视线,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我,我没……”
陆时霁冷冷的掀唇,再次逼近:“是么?”
梨初吓的猛然往后靠,重心却忽然不稳,险些摔到床上,两手往旁边一撑,左手扫到了床边矮几上的一个篮子。
只听到“咣当”一声响动,篮子从桌上砸下去,里面的东西都尽数撒在了地上。
陆时霁扫一眼那地上的篮子,是一个喜篮,里面无非都是些新婚的吉祥物。
忽然他余光看到一样东西。
他松开了捏着沈梨初下巴的手,蹲下身去将那东西捡起来。
“这是什么?”他问。
梨初脸色还白着,胸口都在剧烈的起伏,好像刚刚和死神擦身而过,心绪不宁。
她僵硬的转头看过去,看到他手里的那双绣工歪歪扭扭的袜子。
她小声说:“是,是我做的喜袜,我娘说,女儿家成婚,要给新郎做一双鞋袜,我绣工不大好,勉强做了一双袜子。”
他眸光微滞, 看着安静躺在自己掌心的这一双喜袜,指腹轻轻摩挲。
他记得青松之前跟他汇报过,说沈梨初在府中闭门不出,安心待嫁,闲来无事还做起了女红。
他知道她不喜欢女红,想来是随便绣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打发时间。
却没想到,她是在给他做袜子。
前世他们成婚也同样匆促,毕竟当时他们丑事闹的满京皆知,不尽快成婚两家颜面都保不住。
可她不曾为他准备这些,她连成婚都是被迫,对他更是避之不及。
哪里有心思为他做这些?
梨初见他神色缓和了几分,提到了嗓子眼的心也稍稍回落。
她咽了咽口水:“只是婚事匆促,我只做了一双袜子,还没能做鞋。”
她哪有这闲工夫做什么鞋子,袜子让丫鬟裁了布,她随便缝几针就做好了。
但鞋子可费事多了,她也没这耐心。
当时只想着做一双袜子防患于未然,只当打发时间了,哪曾想还真的能用上。
陆时霁抬眸看她,她眼神真挚,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表兄不喜欢吗?我第一次做袜子,做的不好,手指都被针扎了。”
她抬起手,青葱一般的细指送到他眼前,给他看早已经愈合的没针眼儿的手指。
陆时霁垂眸看着那细指,却想到她笨拙的拿着针,一针一线的用心为他做袜子的样子。
这场婚事,她也并非没有期待。
他心口倏地软了一下。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
梨初心跳如雷,指尖都忍不住轻颤一下,想要抽出来,又还是没敢动,任由他牵住她的手。
他在她身边坐下,大手轻轻摩挲着她的细指,陷入沉默。
喜房忽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梨初只能屏息等待着,一时一刻都十分熬人。
终于,他缓声开口:“以后别做了。”
梨初愣了一下:“嗯?”
她一转头,对上他清润的眼睛,已然没了半分阴鸷。
她怔忪一下,他这是,就放过她了?
陆时霁将袜子放在床边,拿起矮几上的两只酒杯,递给她:“合卺酒。”
梨初老实的接过来,与他交臂,喝了这杯酒。
陆时霁将空酒杯放在矮几上,梨初刚刚落下的心,再次悬起来。
她想到接下来的流程了。
陆时霁将酒杯放好,转身回来,一手搂住了她的腰,再次靠近她,清润的声音透着缱绻。
“阿梨。”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她能感觉到他握在她腰间的大手,隔着衣料的滚烫。
她想起那个噩梦里可怕的房事,浑身僵硬。
随着那灼热的气息渐渐逼近,她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偏头躲开,伸手推了他一把。
陆时霁抬眸,晦暗的漆眸暗沉沉的看着她:“怎么了?”
梨初看着他暗沉的眼眸,睫毛轻颤一下,眼神闪躲:“我好像,有点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