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 / 1)

向远的指尖微动,隔一会儿说道,“看过的,在鹏城的时候,不过那时候她还小,医生也没说特别的,只说如果以后成绩实在是不行,再考虑药物,如果日常生活和学习只是有点差距,就这样就行了。”

舒阳点头道,“那医生没说错,药物并还是解决一切的方法,最重要的,还是观念和习惯,我其实自己一直很有疑惑,是不是现代教育体系,集中的、长时间、统一式的学习,加上现在越来越卷的环境,不适应的孩子就被区分出来了,假如没有学习这回事,是不是不会有这么多被认为‘异常的孩子’,在我那时候,考到80分,不算好,但也不会算差了,但现在,90分还说是倒数。”

向远读书的生涯,应该算是很顺利的,没觉得读书有多难,因为他喜欢那种往前冲的感觉。

从前他也不关注别人,特别是成绩比他差的人,可是比他好的人确实也不错,所以他对舒阳说的这些,不大好定位。

虽然不好定位,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现在就想知道,陪读的话,是怎么一个陪读法?”

“我不知道这边和我那边是不是一样,我见过的是由家长,或长辈,跟着一起去学校,坐教室后面,或是门口,或是和孩子一桌,在孩子发生某些情况的时候,家长带着孩子离开,这样可以不影响课堂,同时,也能减少孩子和同学、老师的冲突。”

“哦,现在也有影子老师,就是专业陪读的老师,但是这个,也是不绝对,有的专业,有的可能比我们家长还不专业,而且,影子老师收费比较高,京海是大城市,肯定有,收费可能一个月要八千到一万多的样子。”

“所以,陪读,能解决问题吗?”向远问道。

舒阳摇头,“不能,陪读只是一种手段,不代表最终就有效。”

她想了想,继续道,“你刚也说了,带着可心去看过的,就阿斯也好,ADHD也好,现在说是归类到某种疾病,但其实它们和心脏病这种有明确的诊疗标准不一样,它们更多的是靠医生的经验、判断去衡量的,不同的人看,可能有完全相反的不同的诊断,本质上是神经的多样性,我个人认为,这并不是一种病,假如不去学校,不学习,不是非常严重的话,对生活影响并不大,甚至几乎没什么影响。”

“我自己觉得,可能,更重要的是,家长和孩子自己需要接受这种特质,或者说类似性格的存在,可能会走神,可能会丢三落四,可能某些职业不适合,可能成绩不会特别好,但生活并没有太大问题,在学校的时候,可能会比较麻烦一些。”

舒阳的话,让向远陷入了思考。

她的话和詹青青的话,几乎是两个极端,那时候向可心确实是小,在她知道向远带向可心去检查以后,虽然没明确说确诊什么,但两人还是吵了一架。

詹青青认为,向远带着向可心去看精神科,这是侮辱了自己也侮辱了孩子,她坚决不承认向可心有这方面的问题。

两人吵了一阵,最后,向远放手让詹青青管向可心。

两人离婚后,向可心来京海,向远也曾想过带向可心再去一趟医院,但向可心本人非常抗拒,她说,“我不是精神病,我不要去看医生。”

詹青青对向可心说,所谓的adhd,需要吃药,那些药都是精神类药物,是精神病才吃的。

向远虽然很愤怒,但没有任何的办法。

向远说的这些,让舒阳大为震惊。

“怎么能这样对孩子说呢?虽然我吧,后面也没有吃药,或者,我也不是那种特别坚定的说只能或必须靠药物的人,但是这个药,就是在有一些人,需要毅志力克服ADHD带来的一些生理上很难克服的时候,药物可能提供像近视人士戴眼镜一样的支撑,因为其实这些药物并不治疗注意力,但是这种辅助,对一部分有效果的群体来说,很重要。”

向远沉默了一下,“每个人的观念都不太一样,可心妈妈,对可心很上心的,可能在这些方面,有点执念。”

舒阳点头,“大概有点看出来了,不过,远哥,你要这样说的话,我还是觉得,可心妈妈找的那所好学校,不能去,有执念的人,一旦他发现他的努力是管用的,那么他只会变本加厉,哪怕这种管用,是暂时的,但他不会这么以为,他只会觉得,这是他努力而来的,既然这部分可以努力,那么下一部分,也一样可以努力。”

“至于孩子无法反抗母亲,很正常,可心妈妈可能平时比较强势,而孩子对母亲有着天然的忠诚和情感,再加强势,反抗不了是很正常的。”

舒阳看着向远的眼睛说道,“你是爸爸,而且离婚的时候,你们约定了可心跟你,你不能做沉默的那一个,这样的孩子,父母的支持,那种‘你是没问题的’支持,非常重要,我要是没有我爸妈的包容和支持,我不可能有现在这个样子。”

向远看向舒阳,“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很好啊。”

舒阳心一动,脸上的表情瞬间有失位。

向远马上接了后面一句话,”我的意思是,可心以后长大了,如果是长成你这个样子,我觉得很好。”

170、危险

舒阳压下心头的这点悸动,“那是因为,你见到我的两个阶段,都只是结果,或者说只有一点点的过程,大部分是结果,在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但其实这一路走来,哪怕我爸我妈对我真的支持的力度很大,我也依然,走了很多弯路,做错了很多的事,伤害了很多人。”

向远的心一沉,“什么意思?”

舒阳正要张嘴,忽然手机的铃声打断了她的回答。

上面的号码是固话,舒阳的心一跳。

向远看见舒阳的脸忽然之间就全白了,他心中一凛,马上站起来,“怎么了?是张姨吗?我车在楼下。”

确实是医院打来的电话,张婉婷的情况忽然变坏了。

向远的车开得既稳且快,舒阳在车上时,脸上已经没有那么难看了,只不过心依然在狂跳。

车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又慢又快的车程,很快就结束了。

重症只能支持让舒阳自己一个人进去。

她换上了一整套的隔离服,这是来京海之后,舒阳第一次没有距离地见到张婉婷,平时最多隔着屏幕看一下。

张婉婷刚刚心脏骤停,这会儿已经被抢救回来了,浑身上下都是各种管道,瘦得很,扁扁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是自己的妈妈吗?不是的,这不是她的妈妈,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尽管乍一看,是张婉婷,可是现在凑近了,细细一看,哪哪都不是张婉婷,从面容到身形,都不再是那个舒阳熟悉的人了。

大约是情绪激动了,面罩里热气冒上来,眼前有点熏花了。

舒阳有很多的话想同张婉婷说,但是真的见到了,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喃喃地喊了几句妈。

向远一直在外面等着,一个多小时以后,他见到了舒阳。

舒阳的脸色很差,两人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晚上这个点,已经没有其它人了。

舒阳在见到向远的那一刻,眼泪就掉了下来,她说,“怎么办,远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她呜呜地哭道,“在江城的时候,我妈给过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让我放弃她,可是,可是我只剩一个妈妈了,她要是走了,我就没有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