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尴尬一笑,“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你们这?位红衣朋友,那一日也是中了?迷药的。”
而且还是他?受制于族长,无奈给?人下的。
“我还欠这?位公子一声抱歉。”他?挠了?挠头,面有惭愧地朝都都知拱了?拱手。
然而这?冷面的红衣人几乎没讲过话,他?全程目光都是虚空的,盯着茫茫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冷不丁听到?祭司在跟自己说话,他?也只是薄唇亲启,吐出两个?字:“无事。”
太多?人在,他?本无意?多?说,可甫一偏过眼,他?看见谢玉敲眼里的探究,眼神?闪了?闪,随即低下头,声音也落了?下去:“我没有中迷药。”
谢玉敲莫名从他?话中听出点委屈。
但也只是一闪而过,这?人又瞬间恢复之前漠然的样子,解释的话冰冷至极:“我从前一直替官家试药,这?些迷药对我不起任何作用。”
宋云遏闻言蓦地支起了?身,桃花眼里似是有万分?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在成为药人之前,我已经替你父皇,试了?......”他?顿了?顿,回忆着,“约莫五六年的药。”
“什?么?!”这?下换成路元惊讶地弹坐起来,他?指了?指都都知,又指了?指宋云遏,只觉得脑子都被篝火的烟雾烧迷糊了?,“什?么父皇?什?么官家?”
宋云遏却没理会他?,而是直接起了?身,来到?都都知面前。
他?面色沉沉,情绪即将倾泻而出,“你把话说清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最初在围城,我便说过,我是在武康二十年才第一回清醒,算了?算,我成为药人,应当是武康十三年或十四年。”
都都知声线依然淡定:“彼时我还没能把事情捋顺,但这?一路过来,我隐隐有了?点想法。”
谢玉敲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语气严肃:“但说无妨。”
“我是六岁那年被送入宫的。”都都知浅浅一笑,“我自幼脾性便不好,出身八品世家,母亲却是青楼烟花女子,我连个?庶出的身份都算不上。”
“更因为我自出生之时,脖颈上便有一颗鲜红欲滴的红痣,家中人总视我为不祥之兆,处处打压我。”
难怪当年的小小孩,不小心被谢玉敲撞见那颗红痣,反应会如此之大。
谢玉敲心中酸涩,不由自主地想起尚且年幼却满眼倔强的都都知,她喃喃出声:“对不住,我”
“你何错之有?”都都知摇摇头,“错的是我那阿谀的父亲,错的是那些看不起我的人。”
六岁,便把他?送入那宫墙之中,当小内宦,成那不人不鬼的人臣。
“这?些人,是我的家人……又何其残忍。”都都知惨淡一笑,“可是,当时清帝却不同?意?,甚至为此废除了?小内侍这?一官职。”
他?看向宋云遏颤抖的眼睫,“不得不说,多?数时候,你父亲是个?很好的人,他?是个?真心待天下人的明君。”
“他?把我从寒刀中救下,自此我的命就是官家的,他?要我做药童,我便也做了?。”
比之身体残缺,他?宁愿承受试药的痛苦。
彼时都都知年纪尚小,只要是清帝的任何要求,他?都会乐意?至极地照做。他?护主,他?忠心,所以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药人。
说到?这?,他?稍稍缓了?口气,却被宋云遏一把揿住双肩,他?声音跟着抖:“你的意?思是,我父亲也是药人?而你成为药人,是因为替我父亲试药了??”
都都知眼里有迷茫,“我也不能确信。”
“阿遏!”谢玉敲瞧见宋云遏握着都都知的指节发了?白,知道?这?人不受控地用了?力,连忙按住他?,“放松。”
宋云遏却是脱力一般地松开了?都都知。
他?知道?,都都知此番猜测,并非毫无根据。
“敲儿……”他?侧过头看着身旁目光同?样幽暗的人,语气里有痛苦与无奈,“如若……”
谢玉敲却是一把捂住了?他?的话。
如若当年药人之事,起因并非朱嶙,而是清帝。
一时片刻,三人皆是相望无言。
梅花酪(十八)
夜深静谧, 谢玉敲和宋云遏还坐在火旁,偎着燃烧的热气。
她拉了拉身上宋云遏披来的外袍,看着摇曳的火苗, 叹了口气。
本该先是她守夜, 但?宋云遏却寻了理由,说是时候太早入睡不了,要?陪着她一起在下面守着。
想到这, 谢玉敲唤身旁缄默的人:“阿遏。”
“敲儿。”
几乎是异口同声, 谢玉敲笑了笑, 指尖捻了捻枯树叶, “你先说。”
宋云遏偏过?头, 看着她。
“算了, 我先讲。”她知道宋云遏在纠结什么,索性岔过?话口, “你觉着,咱们如若找到师父所说的庵庙, 能不能治好路元他们?”
宋云遏摇摇头,如实道:“此事……我也无?法笃定。”
树上传来祭司的声音:“你俩要?找什么庵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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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敲和宋云遏对上眼, 心道这人白天真的收敛了许多,她和宋云遏这么小的谈话声,对方竟然都能听见。
他们此时在南越, 横竖也是受制于人,祭司说的话虽不一定可信, 但?应该是此地能帮到他们唯一的南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