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文帝关切道:“在镇抚司里可有受苦?”
瑞王微微扯了扯唇角,镇抚司都是他眼线,自己挪一下屁股都有人上报给他,现在装什么慈父?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挤出了两滴泪,露出恰到好处的隐忍:“......没有。不过是坐几天牢,比起在南边打仗,算不得吃苦。”
宣文帝朝他伸手,让他把请辞奏疏拿过来。
瑞王依言递过去,心里有些紧张。
宣文帝看着他的奏疏,好一会儿没发话。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撕裂寂静的急报。
“报!”
侍卫匆忙进来:“启禀圣上!东南沿海急报,海寇突袭泉州港,已折损二十艘战船!泉州卫所抵挡不住,已连发三道求救文书!”
瑞王脸色微变,海寇早不袭晚不袭,偏在他请辞交权时突袭......几乎可以确认,这便是母后的布置。
抬眸时,恰好撞进宣文帝深邃如潭的眼底。
瑞王心头一紧,飞快将眸底的情绪敛去。
御书房静了片刻。
宣文帝将手里的请辞奏疏随手一丢,看向瑞王:“泉州水师久未征战,怕是生疏了。你,速回南方调集兵力,去泉州平定海寇......”
瑞王那句“儿臣遵旨”已到嘴边,就听到宣文帝下半句话,
“另,传令萧景渊为东南督军,持节钺随你同行,协助调度粮草、查探贼情。”
瑞王猛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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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口谕当晚下达燕王府。
沈霜宁睡得不算沉,是以萧景渊起身出去时就醒了。
不一会儿,萧景渊转身进来时,见她已靠坐在床头,长发松松挽着。
他不由放轻脚步,温声道:“吵到你了?”
沈霜宁摇摇头:“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离京一段时间。”
萧景渊将宫里发生的事说给她听。
沈霜宁纤眉微蹙:“这个时机,未免太巧了。”
萧景渊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坐到床边,“嗯”了一声:“圣上派我督军,明面上是协助,实则是监督瑞王,探一探他的底细。”
“此去必定危险重重,你多加小心。”沈霜宁正色道。
萧景渊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个吻:“别担心,我自有安排。你先睡,我还有事要处理。”
沈霜宁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他还要去做什么,可想到他明日就要走了,许是去做什么准备,也就没多问。
见她安分躺了回去,萧景渊才披了件外衣出门。
慕渔得到消息,已提前在妙手堂等着,见他来了,直接递了把匕首过去。
“取心头血,配上我的药,能保证她至少三个月内不会毒发,你也能放心离京了。”
萧景渊接过匕首,二话不说便要将刀尖对准心口,动作干脆得没有半分犹豫。
慕渔眼皮一跳,连忙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急声道:“等会儿!还是我来吧!你这下手没轻没重的,别真捅出个窟窿来!”
慕渔接过匕首,有些迟疑,终究还是劝道:“心头血损耗元气,取一次至少要静养一个月才能缓过来,你明日就要启程,一路劳顿,还要应付瑞王......”
“无妨。”
萧景渊打断她,干脆地扒开衣襟,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肌理间还留着几道陈年旧疤。
慕渔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也不再劝了。
她握着匕首,极快地划下一道浅而精准的伤口,血珠瞬间涌了出来,殷红得刺目,顺着肌理滑落,滴落在预先备好的玉碗中。
萧景渊眼皮也未眨一下。
时间缓缓流逝,慕渔见血取够了量,立刻撒上止血的药粉,用干净的布条紧紧裹住伤口。
足足小半碗心头血,萧景渊的面色肉眼可见地苍白。
慕渔从匣子中拿出装着补血丸的药瓶,递给他:“聊胜于无,每日三颗,稍补气血亏损。”
萧景渊道了声“多谢”,似是想到什么,问道:“这个毒可会影响她生育?”
“这毒入体日久,会损伤根本,若不及早解开,怕是……很难有孕。”
“还差哪味药材?”萧景渊攥紧了手指。
“幽冥花。”慕渔话音刚落,眼睛倏地一亮,急忙问道:“你要去的是泉州?”
萧景渊:“正是。那幽冥花在泉州境内?”
“不在泉州城里,但离得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