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沈菱来找她玩,她都没什么心思应付。
只要一想到要回到燕王府当世子妃,前世种种就会浮上水面,逼得她退缩。
尽管她知道,总拿上一世的纠葛来衡量眼前的萧景渊,对他而言实在算不得公平,可她实在无法将其割裂成两个人。
同样的一个人,性情又能相差多少?
更何况,如今的萧景渊非要得到她不可,倘若两年期限到了,他当真愿意放她走?
燕王府于她而言,是座坟墓。那些伤害与隔阂,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两人之间。
沈霜宁三天里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夜里还时常被噩梦惊醒。
阿蘅瞧着很是担忧。
这天,沈霜宁让人将陈嘉请来国公府,带他去见了柳氏。
柳氏坐在上首,打量着眼前朴实的男人,道:“你就是陈嘉?”
陈嘉躬身一礼:“见过国公夫人!”
陈嘉在田庄种土豆的事,自然是瞒不过柳氏的耳目,只是因为答应过女儿,让她放手去做,这才没有过问,没想到还真搞出了些名堂。
那些土豆她也见过,还给府里的厨子做了些吃食出来,味道还不错。
“你除了种土豆,还会种什么?”柳氏和颜悦色道。
陈嘉老实答道:“还有寻常的麦菽、黍稷这些,田庄里常种的作物,我大致都知晓些栽种的法子。”
“哦?”柳氏语气里添了几分兴味,“那你说说,同是种谷,山地和平原的法子有何不同?”
“山地得顺着坡势开成梯田,不然雨天保不住水土;下种时要往土里掺些草木灰,既能肥地,又能防虫子啃根。平原就省心些,多上些腐熟的粪肥,保证灌溉跟上,收成就差不了。”
陈嘉说到种地,先前的局促散了不少。
柳氏又道:“平时读什么书?”
陈嘉:“《齐民要术》、《农桑辑要》、《授时通考》......均有涉猎。”
柳氏看了眼沈霜宁,那眼神仿佛在说,没想到真被你弄来一个懂行的。
沈霜宁笑了笑,没说陈嘉是萧景渊的人。
柳氏又问些别的,思量片刻,才道:“我这里有千亩地,给你拿去种地,你想种什么种什么。”
这样的人才,若只是局限种土豆,未免屈才了。
陈嘉眼睛都亮了,简直惊喜不已,他这辈子最热衷的便是种地,唯恐对方反悔,连忙答应下来。
陈嘉离开后,沈霜宁还没离开。
柳氏看她似乎有话要说,便看了她几眼,问道:“我都重用那个陈嘉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你瞧你这气色,也差了很多,可是在为何事犯愁?”
第135章 发难
沈霜宁是想到明年的大旱,深吸一口气,望着柳氏的眼睛说道:“阿娘,我梦见地里缺水,死了很多人,我总是感到不安,不如多囤些粮吧?”
柳氏不以为意道:“一场梦而已,前些天不还下雨么?米价还稳定着呢。粮食堆久了容易生虫发霉,反倒浪费银钱。”
沈霜宁认真道:“京城是下雨不错,可前几日我同苏冉去茶肆时,听人说今年南方几个水站的水位比往年低了不少,船都得减载才能过。漕运若是受影响,南北粮道怕会不顺畅。”
柳氏是商人,行商最看重时机,一点风吹草地都不能轻视,唯恐错过良机。
柳氏闻言,神情凝重了些,道:“我让人去打听,若真是如此,趁着现在各地粮商还没动静,是该准备准备。”
沈霜宁见柳氏听进去了,便松了口气。
柳氏搁下茶盏,忽然道:“你说你,总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你可知,为了你的婚事,你祖母要愁死了。”
沈霜宁没说话。
柳氏没敢告诉沈霜宁,自从谢家出事后,外面也不知从哪传出的谣言,竟然说沈霜宁“克夫”!
还偏偏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把老太太气了个仰倒。
这忒没道理了!
宁丫头都没嫁人呢,一个大家闺秀,何来“克夫”一说?可外面那些谣言却说得有鼻子有眼!
偏说是因为沈霜宁跟谢临议亲,谢家才倒了大霉,简直胡说八道!
然而棘手的是,这些谣言不在市井里传,就偏偏在京城的贵妇圈里悄然传开。
柳氏也是跟那些宗妇打过不少交道,素来知晓贵妇圈里的流言最是厉害。
她们聚在一处品茶赏花、赴宴听戏,三言两语便能将一个人的名声磋磨得不成样子。
谁家有适龄的公子,哪家在为儿女相看亲事,这些消息都在她们的闲谈里流转。
如今沈霜宁“克夫”的说法一传,即便有人心里清楚是无稽之谈,也难免存了避讳之心谁家愿意拿自家儿子的前程和性命去赌?
这谣言一散,那些原本对沈霜宁有意的人家,怕是要悄悄打了退堂鼓;便是那些尚未有往来的,听闻这说法,也定然会敬而远之。
起初,柳氏还不大在意,可她出去走动时,明显察觉到渐渐地不再有人过问沈霜宁的亲事了。
柳氏心里也气,可又不能对那些人做些什么,若是大声为宁宁澄清,反倒会将事情闹得更大,冷处理是最好的。
柳氏思来想去,便打算让沈霜宁先离京避避风头,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