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不愿接纳我,莫非是心中早已有了旁人?”
萧景渊冷着脸道:“滚。”
她没有立刻退去,而是站在他面前,倔强地看着他,问道:“是沈霜宁吗?”
萧景渊不发一语。
彼时他受催情香侵扰,白璧无瑕的面孔浮起一层不正常的薄红,一手扶着额角,一手撑在画屏上,始终没有看她。
宋惜枝缓缓褪去了身上的衣衫,抬脚走过去,眼里却没有情和欲,只有哀怨和不满:“世子你看看我,我有哪点比不上她?”
只是还未靠近,便听“砰”的一声巨响!
那座画屏被整个推倒在地,裂开了数道缝隙。宋惜枝心头一惊,再不敢往前挪半步,她愕然地望向那个男人。
却见寒光一闪,下一刻,一把冰冷的长剑已然抵在她的脖颈上,锋利的剑刃甚至割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男人那两片微微苍白的薄唇轻启,冰冷道:“再不走,就不必走了。”
宋惜枝握着脖子落荒而逃,却在即将踏出门口时,听见他那极尽漠然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今日之后,你不配再与她相提并论。”
......
不配再与沈霜宁相提并论。
宋惜枝缓缓攥紧锦被,神色起伏不定,最后弯起嘴角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
上一世,宋家出事,抄家流放,她在遥远的异乡,也偶尔能听到他的消息。听闻他娶了荣国公府的四小姐,对方是她昔日朋友的堂妹。
比她年纪小一些,却颇有姿色,就是人太过天真。
她从未将沈霜宁视为威胁。
可直到那天......
她清楚地记得,那是她最后一次去观摩闺仪比试。
在宋家最辉煌的时候,她以宋家大小姐的身份进到宫廷,一路上的宫女太监、以及前来凑热闹的闺秀,见了她无不露出谄媚的笑容。
“听闻萧世子回京了,宋大姑娘苦等数年,终于要有情人终成眷属啦。”
“燕王府跟宋家联姻,简直是天作之合!”
“宋姐姐与萧世子站在一处,定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往后咱们再想跟姐姐亲近,怕是都要掂量掂量身份了呢!”
彼时宋家跟燕王府议亲的消息已经传出,这些打趣的话,她听着自然是受用的,对萧景渊,她也是势在必得。
后来一行人到了地方,身旁忽然有人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打趣道:“宋姐姐,世子好像在看你呢!”
宋惜枝心头微动,于是抬起了头,不远处,萧景渊正骑在马上,身姿挺拔,丰神俊朗,一身矜贵气质在人群中格外出众,一眼便能让人捕捉到。
可下一秒,她心里那点悄然升起的雀跃便凉了下去。
他看的人,分明不是她。
这是女人独有的、近乎本能的直觉,清晰得让她无法自欺欺人。
后来她顺着他目光看去,最终,视线落在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那里站着一个女子,笑容灿烂得比头顶的阳光还要明媚。
沈霜宁。
他看的是沈霜宁。
两世的记忆几乎重叠在一起。
这一世,夺走他目光的人,依然是沈霜宁。
她一度以为,萧景渊对沈霜宁的兴趣,只止步于男子对美人的寻常垂青。如同欣赏一件精致的玩物,或是贪恋片刻的赏心悦目,断不会有更深的牵绊。
纵然他娶了她,也不会有多深的感情。
可此时此刻,宋惜枝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
东宫之内,烛火如昼,唯有太子妃的寝殿始终透着温润的暖光。
寂静的夜里,几声压抑着咳嗽的声音响起。
接着是女子虚弱的嗓音:“太子还没回来么?他今夜是去何处应酬了?”
殿内的宫女们都垂着头,一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先开口应答。
太子妃瞥见她们这副模样,不由得蹙起眉头道:“怎么都不说话?”
又过了片刻,离得最近的那个宫女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声音带着明显的犹豫:“太子殿下......他去了宋府,到现在,还、还未出来......”
寝殿角落里,还点着成婚时太子送的那盏鸳鸯琉璃灯,暖红的光晕在殿内静静流淌。
当初太子随口夸过一句这灯瞧着喜庆,她便记在了心上,夜夜点着。
此刻听了宫女的话,太子妃望着那盏灯怔怔出神,眼底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下去。
末了,缓缓垂下眼眸,疲倦道:“把灯都熄了吧,不等了,以后都不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