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萧景渊的脸色,眼里的墨色沉得能滴出水来,连带着周遭空气都结了冰。

苏琛发誓从未见过萧世子脸色有这么难看的时候,眸底翻涌的戾气几乎要破眶而出。

可偏偏四小姐现在是小侯爷的心上人,有恃无恐着呢,纵使萧景渊再愤怒,也不能将人大卸八块。

苏琛劝道:“世子宽宏大量,别跟那小女子计较。”

最后,萧景渊一脸冷然地收回视线,猛地拂袖离去。

空气中还残留着浓浓的火药味。

“唉,你说你惹她干嘛?”苏琛叹了口气,抬脚跟了上去。

晚些时候,镇国公府在云华居设宴款待贵客们。

沈霜宁以为萧景渊已经走了,不料还是在宴席上看见了他。

两人的视线没有丝毫接触。

沈霜宁看见裴执,便朝他走过去,关心道:“三公子的伤可要紧?”

裴执手上缠着白色的纱布,露出来的几根手指修长分明,如温玉一般赏心悦目。

这一看就是文官的手,不似武将粗糙。

裴执的眉眼似是永远含笑,温声道:“小伤而已,无碍,四小姐不必挂怀。”

说着,他不知从哪拿出一油纸包,递到她眼前。

“李记的点心。今日冒犯了你,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沈霜宁余光察觉到某人的视线,许是为了故意气他,于是伸手接了过来,笑语嫣然:“你是怎么知道喜欢我李记点心的?”

这句实则也在试探。

裴执只说了一句:“福安街那一片都是镇国公府的铺子。”

沈霜宁闻言,面露诧异之色。

裴执解释道:“从前我身子不便,那些铺面包括李记都交给旁人打理,李记的掌柜跟我提过你,便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沈霜宁心里又生出警惕。

之前跟萧景渊交易时,让李记的人帮过忙,没想到那小小的李记竟是镇国公府的铺面。那岂不是说明这件事裴执也知道了?

不,应该不会,她只是让李记的刘婶帮忙送了两次东西而已。

与萧景渊私下交易的事,沈霜宁还是不大想让旁人知晓,且这裴执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深不可测,她更不想让他察觉这些事情。

沈霜宁压下心头的不安,不动声色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里依旧是男女分席而坐。

萧景渊看了眼那位裴三郎,冷冷地说了句:“不过是被蛇咬了一口,又不是被刀砍了手,需要缠上这么多纱布?”

苏琛也不知裴三怎么就惹萧景渊不快了,端着美酒呷了一口:“人家又不像你舞刀弄棍的,自然文弱一些。”

萧景渊又看他:“我跟你说话了?”

苏琛一脸服气:“好好好,我自言自语行了吧?”

第50章 三郎心有所属,容不下旁人了

苏琛觉得自己真是糟了无妄之灾,世子跟四小姐闹不愉快,四小姐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他却还要被迫忍受世子的臭脾气。

唉!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连这手里的美酒都不香了!

整个大厅里,景瑜公主端坐在上首的位置,两旁是镇国公裴盛安及夫人温氏,和其他裴氏族人,另一边则是如燕王妃这样地位颇高的长辈。

沈霜宁和晚辈们坐在一起,左右是沈菱和裴晴。

此次镇国公府特请了宫廷乐师来演奏,丝竹管乐声令人身心愉悦。

“宁姐姐,你觉得我三哥如何?”一旁传来裴晴的声音。

沈霜宁闻言便看了眼不远处的裴执,对方正与公孙大人说话,虽听不清说了什么,但公孙大人捻须微笑的模样显然是对裴执很欣赏。

这位公孙大人是国子监出了名的严师,也是帝师,时常给皇帝以及大臣讲课,对谁都不假辞色,这还是沈霜宁头一回看见对方流露出温煦的模样。

沈霜宁不多做点评,只说道:“裴公子应是很优秀的男子。”

裴晴闻言弯起眼睛笑道:“那当然,要不是我三哥从前病得出不了门,耽误了许久,哪还轮得到旁人当状元。”

话音未落,裴晴又猛地想起来沈修辞就是去年的状元郎,于是她连忙找补一句:“我的意思不是你兄长不配当状元,沈公子也很厉害,是我钦佩之人,只是碰上我三哥的话,兴许要困难一些。”

一旁的沈菱听见了,表情颇不赞同。

裴执是裴晴的兄长,她对兄长的滤镜自然比较厚重。

沈霜宁并未多言,随后又借此机会跟裴晴打探了一下裴执的情况。

外人只知裴执幼时高烧,因救治不及时才烧坏了脑子,而后有十多年都不曾外出见人,沈霜宁听到的也是这个版本。

但裴晴却告诉她事情真相并非如此。

裴执烧糊涂了是真,但他并没有痴傻,只是落了个半身不遂,因接受不了自己无能才性情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