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只是夜晚来“履行义务”,而是几乎天天都来“邻家味道”报到。
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常常在小店临近打烊时便悄然蛰伏在街角暗影里。
他会耐心地等到最后一位客人离开,看着林业和梅丽收拾好离开,才像归巢的主人般推门而入。
有时,他甚至不再赶在天亮前匆匆离去,而是会留下来,陪着陆琳琅吃完她亲手准备的简单早餐一碗清粥,一碟小菜,或是两个煎得金黄的鸡蛋,才由陆忠英接走。
有几次,陆琳琅注意到店外似乎有可疑的身影拿着相机,她紧张地告诉陈硕。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打了个电话。
自那之后,那些窥探的镜头便如同蒸发般,再未出现在“邻家味道”附近。
陆琳琅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只觉得他在这座城市的力量深不可测。
更让陆琳琅意外的是,他竟开始主动、甚至带着点新奇地试图融入她那个平凡到近乎粗糙的世界。
他会戴上黑色口罩和压低的棒球帽,像个真正陷入热恋的普通男友,跟陆琳琅穿梭在清晨喧闹的菜市场,忍受着地面的湿滑和空气中混杂的腥气,看着她熟练地跟摊贩讨价还价,然后默默接过她手中沉甸甸的塑料袋。
他会皱着眉,却依然陪她挤在人声鼎沸、油烟弥漫的夜市,坐在油腻腻的塑料小凳上,姿态僵硬地吃着烤串,喝着廉价的啤酒;
或者干脆陪她蹲在没有座位的街边苍蝇馆子门口,就着呼呼的冷风,分食一碗她赞不绝口的酸辣粉。
他也会换上舒适的运动装,陪她去爬市郊那座不算高却野趣横生的无名小山。
他体力极好,却刻意放慢脚步等她,在她累得气喘吁吁、小脸通红时,适时地伸出手拉她一把。
登顶后,两人并肩坐在光秃秃的大石头上,分享着她背包里自制饭团和温水煮蛋,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水,俯瞰着山下的城市轮廓,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他甚至被她半是撒娇半是强拉地带去了人声鼎沸的游乐场。
在过山车俯冲而下、周围尖叫声四起时,他紧紧握住她冰凉出汗的手;
在摩天轮升至最高点的静谧时刻,他摘下口罩,在狭小的空间里温柔而强势地吻住她;
在旋转木马梦幻的灯光和舒缓的音乐中,他看着坐在前面木马上、回头朝他笑得像个孩子般的陆琳琅,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这些体验对陈硕而言,陌生得奇异,却又鲜活无比,像是填补了童年缺失的拼图。
他享受着这种近乎叛逆的生活没有觥筹交错的应酬,没有步步为营的算计,没有虚伪的吹捧,只有最直接的感官刺激和身边人纯粹的笑靥。
他不再刻意去压抑或审视心底那份悄然滋长、日益蓬勃的悸动和满足感,放任自己沉溺在这段轻松、简单、甚至有些幼稚的亲密时光里。
他喜欢看她吃到心心念念的美食时,眼睛瞬间亮起星辰般的光芒;
喜欢看她爬山累得直喘气、小脸通红却咬着牙不服输的追赶他的模样;
更喜欢在无人注意的昏暗角落,突然摘下口罩偷吻她时,她那瞬间瞪圆了眼睛、像受惊的小鹿般紧张地四下张望、随即又羞又恼捶打他的可爱反应。
陈硕觉得他应该是恋爱了,在三十五岁的年纪,在他的婚姻之外。
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对于他们这种圈子里的人,有多少不是家外有家的?
在没有足够的能力掌控一切前,妥协的联姻才是他们的路,一如从前的他。
结婚和恋爱可以是不同的人。这是联姻婚姻里夫妻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
一个是利益的捆绑,一个是喜欢的爱情。
当然也有人刚好碰到了联姻的那个是他的心头好。
第55章 陆琳琅的负罪感
陆琳琅呢?她带着陈硕去尝试她喜欢的一切,分享着她平凡生活里微小却真实的快乐。
每一次他温热干燥的大手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
每一次在拥挤人群中他下意识将她护在身侧,或是圈在怀里;
每一次他专注地、带着笑意看着她说话时,那份甜蜜丝丝缕缕地渗入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那份她拼命想要忽略、想要定义为“交易附加”的喜欢,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让她在甜蜜中感到窒息般的酸涩和恐慌。
她固执地守着一条界限绝不和陈硕出现在任何高档场所。
她总觉得,在那样的地方,认识陈硕的人必然很多。
她说服自己,只要不踏足那个世界,就没有人知道她介入了他的生活。
她就还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不是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即使陈硕几次提出带她去某家新开的米其林餐厅或顶级日料店,并保证隐秘性很好,她都坚决摇头拒绝。
美食的诱惑和被人谈论间,她宁愿舍去那口腹之欲。
好几次,陈硕只能无奈地让餐厅打包好精致的料理,带到她的小店里,两人围着简陋的餐桌分享。
高级菜品与这烟火小店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她跟陈硕之间那两个世界的距离。
这份反差,让她心头既酸涩又甜蜜。
然而,甜蜜越浓,心虚和罪恶感也越重。
陆琳琅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行为在道德的天平上已然失衡。
也许从她瞄上陈硕开始,她的道德底线已经崩蹋了。
在最初,没有对陈硕产生感情时,她还能自欺欺人地将其视为一场交易或是自己单方面的“窃取”,内心并无太多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