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琳琅感受着身边源源不断传来的男性的温热气息,以及那床宽大的新羽绒被根本无法阻隔的强烈存在感,忍了好几天的火气和憋屈终于有点压不住了。

这床垫的“厚度”是有了,可空间还是那么点大啊!

“陈董,”她盯着天花板被窗外的路灯映照出的模糊光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理智,带着点商量的口吻。

“我觉得……您能不能不要天天晚上都来我这里?”

身边男人原本放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连带着那温热的体温似乎都降了一度。

陆琳琅没看他,继续硬着头皮陈述理由:“这样……太频繁了。时间久了,难免会让人起疑心的。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吗?”

她加重了语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您这样天天来,万一被有心人看到,或者传出去什么闲话……对我们都不好。您不能违背我们约定好的原则。”

她搬出了“契约精神”这面大旗,试图用规则说服他。

末了,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一句,带着点如释重负的意味:“而且,你现在病也好了。”

言下之意,该各归各位,不用再指使她了吧?

黑暗中,陈硕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如同暴风雨前阴云密布的天空。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心头,烧得他心口发堵。这个女人!又在变着法儿地赶他走!

外面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费尽心机、使出浑身解数想把他留在身边?

只有她陆琳琅,像避瘟神一样避着他!白天躲不过他的“点餐”,晚上就想方设法把他往外推!

用的还是什么破理由?保密?怕人知道?他陈硕行事,何曾需要看别人眼色、在乎流言蜚语?

他若真想公开,谁能拦得住?又有谁敢置喙?

一股熟悉的挫败感和被嫌弃的怒意交织在一起,让他胸口憋闷得难受。

他猛地翻身,面朝陆琳琅的方向。

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彼此表情,但那极具压迫感的气息瞬间如同实质般笼罩了陆琳琅,让她呼吸一窒。

“陆琳琅,”他的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危险的冷意。

“你嫌弃我?” 这四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陆琳琅被他突然的动作和冷冽的语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边里缩了缩,后背紧贴着床沿边,试图汲取一丝安全感。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声音弱了几分,带着点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慌乱。

“我只是……提醒一下我们的约定。遵守规则对大家都好……”

“约定?”陈硕嗤笑一声,那笑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讽刺。

“约定里哪一条规定我什么时候不能来?嗯?”他逼近了些,灼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耳廓。

“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只说了不能让人知道,所有需求只能在你这里。我现在有“需求”了,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只要觉得我有“需求”了我就会在这里,你别管我是什么需求。有问题吗?”

他刻意咬重了“需求”两个字,带着恼羞成怒的霸道。

陆琳琅被他噎得哑口无言,契约条款确实被他钻了空子!

她只能小声嘟囔,带着点委屈:“可是……这样真的很不方便……”

这狭小的空间,他强烈的存在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份关系的非正常性。

“不方便?”陈硕的声音更冷了,“哪里不方便?床太小?明天我让人换张大的。还是嫌我碍着你的事了?嗯?”

最后一个尾音上扬,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陆琳琅彻底哑火,像被掐住了喉咙。

她能说什么?直接说不想跟他挤一张床?

说现在不是排卵期,她“不需要”他?

这种话她打死也说不出口。她只能把脸扭向一边,用沉默表示抗议。

感受到她的沉默和退缩,陈硕胸中的郁气稍平,但那股被拒绝的强烈不爽依旧盘旋不去。

他知道她照顾他辛苦,这几天也看到了她的尽心尽力,本意是想在这里多陪陪她……

至少,他之前的那些女伴,哪个不是眼巴巴盼着他多花时间陪伴?

可这女人倒好,总想把他往外推,总有本事点燃他的怒火!

他烦躁地重新平躺回去,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不再说话。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凝滞得如同结了冰,只剩下两人刻意放缓的呼吸声。

陆琳琅却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也或许是累极了,紧绷的神经一松,困意便汹涌而来。

她蜷缩在床沿边,不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竟然真的睡着了。

陈硕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听着身边传来细微而安稳的呼吸声,心头的烦躁莫名消散了一些。

他侧过头,在黑暗中隐约能看到她模糊的轮廓。

长臂一伸,带着点不情不愿的意味,却小心翼翼地将她揽进了自己温热的怀里,调整了一个让她睡得舒服些的姿势。

嘴里还不依不饶地低声嘟囔:“哼,要不是怕你掉下床去摔傻了,我才懒得管你。”

可手上给她掖紧被角的动作,却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