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他们面前停下。司机陆忠英迅速下车,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老板,陆老板。”
陈硕收回落在陆琳琅脸上的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坐进车里。
“上来吧,我送你。”陈硕开口,陆忠英很有眼力见的打开另一边的车门。“陆老板,请。”
“谢谢,不用了,我刚好顺路去买菜。您先回去吧。”陆琳琅拒绝。
陈硕也不勉强。
陆琳琅看着车门关上,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她正想转身离开,车窗却缓缓降下,露出陈硕依旧没什么血色的俊脸。
“你熬的粥……”他看着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声音也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很好喝。谢谢。”
陆琳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道谢和那抹罕见的温和笑意弄得一愣,脸颊不受控制地又热了几分,有些慌乱地摆摆手:“没……没什么,您喜欢就好。快回去吧,好好休息!”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视线。黑色轿车平稳地驶离医院,汇入清晨的车流。
陆琳琅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清晨的寒风吹拂着她的发丝。
她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又想起陈硕问的那句话,还有他最后那个笑容,心里乱糟糟的。
陈硕这场病,来得突然又凶猛,去得却是拖拖拉拉。
那天从医院拿了药回去吃,本以为能安稳睡下,谁知半夜体温又飙升起来,烫得吓人。
此后的几天病情反复得像拉锯战,药效一过,热度便卷土重来,咳嗽更是撕心裂肺,咳得他喉咙如刀割般疼痛。
他体格强健,经常练拳脚,鲜少生病,这次却像是积攒了多年的病气一股脑儿爆发了出来。
真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饶是他这铁打般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整个人都蔫了几分。
病后的第二天,陈硕的身影再次在小店打烊时分出现,他身后还跟着司机陆忠英。
陆忠英手里没提那标志性的公文包,却抱着一个巨大、包装精美得如同礼盒的羽绒被!
那蓬松的轮廓,目测绝对是两米乘两米三的豪华尺寸!
陆琳琅看着陆忠英把那床一看就价值不菲、崭新得晃眼的羽绒被搬上她那狭小的二楼,眼睛瞬间亮了!
总算!这位大爷开窍了!终于意识到挤在她那单人床上、两人共盖一床被子的窘迫了!
看来是自觉带了“装备”,今晚终于能分被而眠、各睡各的安稳觉了!
她心里甚至涌起一丝“孺子可教”的欣慰,仿佛看到了解脱的曙光。
然而,她那点欣慰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
陈硕自顾自地指挥陆忠英解开那华丽的包装袋,然后在陆琳琅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做了一个让她差点背过气去的动作让陆忠英把她原本那床有些发硬、尺寸仅有一米八的旧棉被,平平整整地铺在了她原本的床垫上,当成了垫被!
接着,他极其顺手、理所当然地扯过那床顶级羽绒被,潇洒地一抖开,盖在了上面。
陆琳琅:“……???”大脑瞬间宕机。不是,大哥,你盖你的新被子就好,为什么非要拿我的棉被去垫底?
鸠占鹊巢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她指着那床蓬松得诱人的新被子,又指了指自己那床可怜巴巴被压在下面、瞬间显得更加灰扑扑的旧被子,声音都在发颤:
“陈……陈董?您这是……?”
陈硕已经挥手让陆忠英退下,脱了西装外套,正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袖扣。
闻言抬眸,一脸理所当然,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明天下不下雨:“铺厚点,睡着舒服。你那床垫太硬。”
末了,还补充一句,“硌得慌。”
陆琳琅感觉一口老血直冲喉咙!
嫌弃硌得慌你回家睡呀,家里高床软枕,干嘛来她这里挤她这一米五的床?还铺厚点?!
铺厚点你不会重新买垫被吗?!为什么偏偏要征用她唯一的盖被去垫底?
重点是!这样一来,他们还不是得挤在一床被子里?!她那点“分被而眠”的幻想,被他这波骚操作直接碾得粉碎,连渣都不剩!
“可……可是……”
陆琳琅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努力挤出一点笑容,
“有两床盖被分开盖不是更好吗?这样我也抢不到您的棉被,您也不会被我挤着,更不会着凉加重病情了呀。”
她试图用“为他好”的逻辑引导他。
陈硕已经解开了领口两颗扣子,露出小片线条利落的锁骨,闻言瞥了她一眼,眼神带着点看傻子的意味,仿佛在说她不懂享受:
“一床够盖了,其他的垫在下面更保暖,也更软和。再说,” 他下巴微抬点了点那床巨大的羽绒被。
“这床新的有两米宽,随便你抢。”
说完,不再理她,径直走向那狭小的卫生间洗漱去了,留下一个理直气壮的背影。
陆琳琅站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看看那床散发着金钱味道的顶级羽绒被,再看看自己那床被无情“降级”为床垫的旧棉被,气得肝疼!
白天给他当厨娘,晚上还得当人形暖炉!关键现在还不是她的“排卵期”!
她只想安安稳稳睡个觉,不想跟这个体温偏高的大火炉挤在一起,更不想半夜被热醒或者被挤得悬在床沿!
她环顾一下房间,突然发现,这个原本只属于她的狭小空间里,不知何时已被陈硕强势“殖民”昂贵的西装外套挂在她的简易布衣柜里显得格格不入;
锃亮的皮鞋整齐地摆放在她朴素的拖鞋旁边,连洗漱台上都并排放着他那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男士护理用品……他的入侵,无声却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