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爱情,她从不去奢求,甚至可以说是不愿意沾染。

婚姻也不一定就是两性之好,也可能是一个人的委屈求全成全了两家人的表面和睦。或是反目成仇后的左一刀右一刀。

她现在考虑的问题更现实:比如陈硕,一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怎会为某个女人争风吃醋?他身边从不缺莺莺燕燕,只要他勾勾手指,有的是人前仆后继。三十五岁,正是男人最冷静自持、权衡利弊的黄金年纪。

“也是哦。”梅丽耸耸肩,识趣地不再追问,转身忙去了。

陆琳琅却暗暗咬住了下唇。主动联系他?告诉他……她需要他“履行情人义务”?这个念头光是想想,就让她脸颊滚烫,仿佛已经看到了陈硕那洞悉一切、充满讥诮的眼神。好像她有多么……饥渴难耐似的。

可另一边,那个有着陈硕深邃眉眼、软软糯糯的小团子幻影,又顽固地在她脑海中盘旋。就此放弃?再等一个月?万一……万一在此期间他反悔了呢?或者他找到了新的“固定情人”?这个想法让她心底掠过一丝紧张。

若是在她成功受孕前,陈硕就另结新欢,她还能去哪里找一个基因如此优秀的“育种者”?看来下个月,她得使点手段了,这个月,就算了,最后一天了,纵有千般心思也来不及施展了。

第37章 莫娴的婚外情

深市的另一端,一场觥筹交错的商务酒会正在凯瑞连锁酒店集团苏瑞家奢华的花园别墅里进行。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香槟塔流淌着金色的液体,衣香鬓影,谈笑风生。空气里弥漫着金钱、权力和精心调配的香水味。

陈硕端着一杯几乎未动的威士忌,隐身在露台厚重的丝绒窗帘投下的阴影里。他今晚不过是给苏瑞面子才现身,场内虚与委蛇的喧嚣让他倍感厌倦。指尖一点猩红明明灭灭,淡淡的烟雾缭绕着他冷峻的侧颜,将他与那片浮华隔离开来。

夜风裹挟着花园里夜来香的浓郁甜腻拂过,稍稍驱散了室内的沉闷。就在他准备掐灭烟蒂时,露台另一侧,靠近一株巨大盆栽形成的浓密阴影处,传来刻意压低的、带着哽咽的女声。

“……阿亮,我真的太累了,心力交瘁。前段时间,我跟他……提了离婚。”

陈硕按着烟蒂的手一顿。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莫娴。

紧接着,一个充满安抚意味的男声响起,正是揽星科技的老总苏达亮:“阿娴,别急,慢慢说。他……什么反应?”声音近在咫尺,显然两人就在几步之外,只是被繁茂的绿植巧妙地遮掩了身形。

莫娴的声音带着鼻音和压抑的委屈:“他不同意!阿亮,也许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陈硕有句话虽然冷酷,却也说得很对我和他的婚姻,是陈、莫两个家族的利益共同体!是顶胜集团和莫氏集团无数合作项目的纽带!是双方股东和市场默认的稳定器!这段婚姻牵扯的东西太多太深了,想抽身谈何容易。”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自嘲的落寞。

“他当时质问我,凭我一句‘厌倦了’、‘想为自己活’,就能轻易把这盘根错节的利益链一刀斩断?那时我只觉得他冷血得毫无人情味。可冷静下来想想,我和他,何尝不是同病相怜?从婚约定下的那一刻起,我们谁有过选择的余地?”她的声音透着一股深沉的无力感。

苏达亮轻轻叹息,带着无限怜惜:“唉,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好事多磨,我们慢慢来。”

“可是你……”莫娴的声音带着愧疚。

“我等得起,”苏达亮的声音异常坚定又充满柔情,“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多久我都心甘情愿地等。阿娴,我们现在,除了那张纸,和真正的夫妻又有什么区别?”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暧昧的磁性。

“只是……你不能长时间住在我那里,我……想你……”后面的话语被一阵细微的、令人浮想联翩的衣物摩擦声和压抑的喘息声所取代。

阴影中,陈硕的嘴角勾起一抹冰讥诮的弧度。

“阿亮,”莫娴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争取和他离婚!不管前路多难,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愿意拼尽全力去搏一把!遇见你之前,我的人生简直一团糟。前二十年,我活得肆意张扬,甚至……可以说是跋扈,仗着家族的荫蔽挥霍无度。嫁给他之后的这十年……我就像被抽走了魂魄,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在莫家人眼里,我只是捆绑陈硕的那根代表利益的绳索。我可以是光鲜亮丽的陈太太,可以是陈家尽职的儿媳……可唯独,不能是我自己。直到遇见你……我才第一次体会到,被一个人真心爱着、珍视着,是怎样的幸福。”

阴影里,陈硕面无表情,嘴角那抹惯常的讥诮此刻凝结成冰。原来如此。难怪她会突然主动提出离婚,难怪在老宅隐忍多年后那天却表现得如此强硬且无所顾忌。

并非厌倦了行尸走肉的生活,而是找到了新的“活水源头”苏达亮。他这位名义上的妻子,倒是在婚外情的滋养下,焕发了“为自己而活”的勇气。

莫娴倾诉的闸门仿佛被彻底打开,难得寻到“知音”般继续诉苦:

“阿亮,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难!如今的莫家,早已不是当年的铁板一块。兄弟阋墙,争产夺权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白热化地步!我父亲虽然是长子,名义上的继承人,可我爷爷……那个老谋深算的狐狸!他死死攥着核心股份,迟迟不肯放手,我爸手中的权力根本未曾真正稳固!他现在的位置,岌岌可危啊!”

她的声音激动起来,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爸会同意我离婚吗?一旦我失去了‘陈太太’这个金光闪闪的头衔,失去了顶胜集团这个最强大的姻亲支持……我爸这一支,立刻就会沦为众矢之的!我那些虎视眈眈的叔伯兄弟,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上,把我们撕咬得尸骨无存!我爸……他赌不起,也输不起啊!”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苏达亮的声音适时响起,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带着恰到好处的疼惜和蛊惑人心的深情:

“阿娴,别哭……你哭得我的心都要碎了。你受的委屈,这些年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他似乎轻轻将莫娴拥入怀中,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阿娴,看着我。我苏达亮,离过婚,还带着个儿子,也并非完人。但我不在乎那些世俗的条条框框,更不在乎外界如何看待,包括……你是否能生育。我爱的,是你这个人。莫娴,你是完完整整、独一无二的你。我是真心实意想和你共度余生,给你安稳,给你快乐,让你只做你自己。”

他顿了顿,声音充满了令人信服的真诚和看似深谋远虑的安抚:

“所以,安心,我会等你。你也不必太过焦虑。总有解决的办法。陈家偌大的家业,百年传承,总需要继承人吧?他们难道不急吗?或许……用不了多久,会是他陈硕主动来求你离婚呢?” 这番话,如同一剂精心调配的迷魂汤。

这番深情款款的告白与充满“希望”的安抚,在寂静的露台角落,清晰地传入陈硕耳中。他几乎能勾勒出莫娴此刻梨花带雨、感动万分地依偎在苏达亮怀里的画面。

果然,莫娴的抽泣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饱含依赖与感激的鼻音:

“阿亮……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只有在你这里,我才感觉自己是个活生生、有温度的人,而不是一件摆在利益联姻橱窗里待价而沽的商品……”她声音哽咽。

陈硕无声地深吸了一口刚才还未来得及按掉的烟,辛辣的烟雾滚过喉咙。他嘴角那抹讥诮,无声地加深、蔓延。

原来如此。自以为找到了“真爱”,尝到了“被爱”的甜头,便有了向他这个“枷锁”叫板的勇气。

只可惜,这点勇气在家族利益铸就的铜墙铁壁前,脆弱得像阳光下的肥皂泡。

她终究只是那只被豢养在黄金牢笼里的金丝雀,连试图挣脱的力气,都需要从别的男人那里借取。

苏达亮的甜言蜜语,莫娴飞蛾扑火般的哭诉依赖,如同一幕蹩脚又真实的豪门伦理剧,在他耳边赤裸裸地上演。

而他,是唯一的、隐于暗处的冷眼旁观客。

他将烟头用力摁在露台冰凉的大理石栏杆上,最后一点火星瞬间湮灭在浓稠的夜色里,如同他对这对“野鸳鸯”的表演,心中激不起半分波澜。

他悄无声息地转身,像一抹融入夜色的影子,离开了那片令人作呕的阴影和那对沉溺于“真爱”幻梦中的男女,重新踏入酒会那虚假浮华的灯光与喧嚣之中,仿佛从未驻足停留。

只是那挺拔冷硬的背影,在璀璨水晶灯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孤绝,仿佛与这热闹的世界格格不入。

暴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裹挟着冬夜的寒意,如同密集的冰雹,狂暴地砸在“邻家味道”紧闭的卷帘门上,发出阵阵“噼啪”爆响!

雨水顺着门疯狂流淌,将门外昏黄的路灯光晕扭曲、揉碎,化作一片模糊晃动的混沌光影,冷风在空荡的街道上肆意呼啸,卷起路上的杂物,狠狠拍打着门板,发出令人心悸的“啪啪”声。 仿佛要将这小小的店面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