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延正在喝茶,闻言差点没呛死,眼珠子瞪得像铜铃:“打包?阿硕,你……你什么时候有这爱好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冷酷无情、连吃饭都像完成任务的陈大董事长,要打包菜?!

“嗯,味道还行,带回去……喂猫。”陈硕面不改色地扯谎,耳朵尖却微微发烫。

沈靖延:“…… 喂猫?你什么时候养猫了?我怎么不知道?”随即又恍然大悟般,凑近他神秘兮兮的道:“你不会又在外面养着只‘小野猫’吧?”他憋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陈硕。

陈硕用眼角瞥着他,没有搭理。

* 参加一个商务晚宴,席间有道精致的香煎鹅肝配无花果酱,入口即化,风味独特。陈硕尝了一口,立刻招手叫来服务生:“这道,等下单独再做一份,打包。”

同桌的几位老总都愣住了,面面相觑。打包?在这种级别的商务宴会上?陈董这是唱的哪一出?但没人敢问。

陈硕淡定得很,任他们在他眼前打眉眼官司,也不解释,他也不需要向谁解释。

* 甚至有一次,他去考察一个食品加工厂,厂方热情地送了他一大盒刚出炉的、还冒着热气的招牌手工蛋卷。

他拎着那个印着工厂Logo、略显土气的纸盒子,直接让司机开到了“邻家味道”。

陆琳琅接过还温热的蛋卷盒子,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哇!好香!刚出炉的吗?”

“嗯,别人硬塞的。”陈硕依旧是那副“我只是处理垃圾”的冷淡表情。

“太谢谢了!我就爱吃这种刚出炉的,酥脆!”陆琳琅笑得见牙不见眼,酒窝深深。

每一次,他都用着各种蹩脚的借口:“吃剩的”、“别人送的我不吃”、“喂猫”、“家里有人没吃”。而陆琳琅,每一次都毫无心理负担地欣然接受,眼睛亮晶晶的,像收到心爱礼物的小孩。

然后,当着他的面,或者在他“不经意”的余光里,迫不及待地品尝,享受地眯起眼,脸颊鼓鼓的,酒窝深深陷下去,发出满足的喟叹。

陈硕发现,他越来越喜欢看她这副样子。看她因为一份小小的美食就心满意足,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所有的算计、防备、气死人的直球逻辑,在美食面前都烟消云散。

那份纯粹的快乐和满足,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竟能神奇地抚平他心中因她而起的烦躁和挫败。

他甚至开始下意识地去留意哪里有好吃的。路过新开的甜品店,会多看两眼橱窗;听沈靖延说起哪家馆子有道招牌菜,会默默记下;连秘书汇报行程时提到某地特产,他也会分神想一下,她会不会喜欢?

这种变化,连沈靖延都看得啧啧称奇:“阿硕,你现在活脱脱像个美食雷达加外卖小哥!那小老板娘给你下蛊了?就为了看她吃口东西?”

陈硕通常懒得理他,但嘴角会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发现,比起送珠宝、送事业、送职位,这种成本最低的“美食投喂”,效果反而最好。

至少,她不再用那种看“冤大头”或“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了,偶尔还会在他放下食物时,真心实意地说一句:“陈董,谢谢啊!这个超好吃!”

虽然离他最初设定的“固定情人”目标还差十万八千里,但这种奇特的、建立在食物链上的“和平共处”,似乎……也不错?

看着她眯着眼享受美食的样子,陈硕心中那点被反复挫败的征服欲,竟奇异地转化成了另一种更隐秘、也更柔软的满足感。

他也不去考究,他这种超出他惯的常行为与心态,真的只是在为攻略一个“固定情人”吗?

他不知道这是否是沈靖延口中“栽了”的开始,但他也知道,这场由“意外”引发的战争,在他找到这个意想不到的突破口后,似乎进入了某种……全新的、让他并不排斥的阶段。

他也知道,在与陆琳琅这段时间的“斗智斗勇”中,他感觉到了久违的、隐秘的快乐。虽然经常被她气得很无语。

至于陆琳琅心里那点“借种”的小九九?此刻沉浸在美食投喂微妙满足感中的陈硕,还一无所知。命运的齿轮,在美食的香气中,继续悄然转动。

时间在陈硕持续的“美食投喂”和陆琳琅小心翼翼的“战略计划”中悄然流逝。陆琳琅手机里的日历APP上,那个被她用红色小心心标注的、无比重要的日子-排卵期终于再次临近了。

指尖划过那个鲜艳的标记,陆琳琅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手心也微微沁出汗意。机会就在眼前!

她摩拳擦掌,开始在心中反复演练她的“作战计划V2.0”中的“完美意外”--方案C:身体接触意外和方案D:求助意外。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第一次尝试:她精心准备,连表情都对着镜子演练了无数遍。在陈硕又一次来到这里用餐时,她亲自端起一碗热汤,心砰砰跳着走向他。

然而,视线触及他身上那身剪裁精良、质感非凡的深色西装时,她的脚步瞬间迟疑了。这身行头……看起来就价值不菲,不会像那些霸总短剧里演的那样,是动辄几十万的高定吧?

万一不小心弄脏了,他让她赔……她打了个激灵,急忙稳了稳差点晃出的汤碗。几十万?把她的小店连带全部身家打包卖了也未必够数!

陆琳琅的第一次“主动出击”,在昂贵的西装威慑下,以无声的犹豫宣告终结。

然而,还没等陆琳琅重整旗鼓、精心策划的第二场“意外”上演,一个真正的、计划外的“危机”,却猝不及防地先降临了。

这天是月底,也是每月一次向这片区域的“管理服务公司”缴纳所谓“管理服务费”的日子。她也不知道他们“服务”了什么,但金额尚在她能咬牙承受的范围内,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破财消灾的心态,她一直按时缴纳,双方倒也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和平”。

往常,对方都是在中午客流量稀少时过来,拿了钱便走,从不拖泥带水。

可今天,似乎出了点状况。 早已过了打烊时间,也没见有人来。

林业和梅丽都已下班离开,店里只剩下陆琳琅一人在做最后的清洁收尾。

波斯猫小喵蜷缩在收银台上,发出细微的咕噜声,睡得正香。卷闸门也被拉到底,只留一线微光透出,映照着空荡寂静的街面。

突然!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炸开!卷闸门被人从外面用蛮力狠狠踹了一脚,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门框都在剧烈颤抖,灰尘簌簌落下!小喵惊得“喵呜”一声炸毛跳起。

“开门!妈的快开门!该交管理费了!”几个流里流气、满身浓烈酒气的男人在外面粗鲁地叫嚣着,拳头和脚掌毫无章法地、砰砰作响地砸在卷闸门上,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和骇人。

陆琳琅心里一紧。怎么这个时候来?按惯例,过了中午没来,通常就默认改天再来。她强压下心头窜起的恐慌,定了定神,放下抹布,准备过去开门。

还没等她走到门边,卷闸门就被人从外面粗暴地向上推起,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一直推到了能容人弯腰通过的高度。

门外站着三个男人。为首的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手臂上纹得花花绿绿的,正是每月固定来收“管理费”的人,人称“虎哥”。

但今天的虎哥明显喝得酩酊大醉,眼神浑浊迷离,脚步虚浮打晃,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酒臭味。

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弟,头发染得焦黄,也是熟面孔,此刻同样东倒西歪,眼神涣散,脸上挂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也灌了不少马尿。

“虎……虎哥,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陆琳琅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同时下意识地将手背到身后,紧紧握住了藏在围裙口袋里的手机,指尖冰凉。

“少他妈废话!”虎哥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一股混合着胃酸和劣质酒精的恶臭扑面而来。他摇摇晃晃地挤了进来,壮硕的身躯几乎堵住了半个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