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翰扶着陈硕的椅背稳住身体,嘴里喷着酒气,脸上是夸张的歉意,眼神却清醒而挑衅,带着恶意的光芒。
他凑近陈硕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得意洋洋的声音,低低地说道:“哎呀,真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汤……还有你的衣服。不过……”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恶毒的暗示,“哥,我看你这位置……坐得也不太稳当啊?爷爷刚才私下跟我说……你再不生孩子,以后陈家的家产都是我的了。”他突然提高了声音:“我知道嫂子婚前伤了身,这辈子生不了孩子了,不过大哥,我会让我儿子给你养老的。你放心,他会接过你手的捧子,成为我们家族最优秀的继承人的。”
这些话,如同毒蛇吐信,不仅宣示野心,更残忍地揭开了莫娴最深的伤疤。
这话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一瓢冷水!
“陈星翰!你发什么酒疯!”陈洛礼第一个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陆可心也气得浑身发抖:“放肆!星翰你胡说什么!”
陈洛京假惺惺地呵斥:“星翰!喝多了就滚回房去!胡说八道什么!”
梁沁则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嘴角噙着冷笑。
罗凤灵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就要开口“安抚”。
陈寿理脸色铁青,龙头杖重重一顿,非但不斥责陈星翰的放肆,反而厉声道:“星翰说的有问题吗?你们没有孩子,以后的家产不给他还想给哪个,带进棺材吗?!”
这近乎赤裸的偏袒和冷酷,彻底点燃了导火索。
就在这剑拔弩张、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星翰和陈硕身上之际
一个清冷甚至带着一丝奇异慵懒腔调的女声,突兀地响起。
那声音不高,却像一把薄刃,划破了客厅里所有的喧嚣和即将爆发的雷霆。
“呵。”
是莫娴。
她不知何时已放下了汤匙,身体微微后仰,靠在高背椅的椅背上。
灯光下,她那张美得近乎锋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红唇却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她甚至没有看陈星翰,也没有看暴怒的陈洛礼夫妇,更没有看脸色难看的陈寿理和眼神闪烁的罗凤灵。
她的目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的平静,笔直地投向主位上那个掌握着陈家无上权威的老人陈寿理。
然后,她用一种谈论天气般的随意口吻,清晰而缓慢地道:
“爷爷,我倒不知道,陈家什么时候有了小叔子可以过问大哥房里事的规矩?这手伸得是不是太长了些?”
她的声音清越,传遍客厅每一个角落。
“恕我见的世面少,在我们莫家,但凡有不懂规矩、以下犯上的小辈,一顿家法是少不了的。星翰年纪也不小了,都可以独立做项目了,还是这般口无遮拦、不知尊卑,叔叔婶婶还是多费些心思管教,不然哪天社会就该替你们教他做人了。”
她字字如刀,直指陈星翰的放肆和二房的教养缺失。
她顿了顿,红唇边的笑意加深,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目光缓缓转向脸色剧变的罗凤灵。
“至于生孩子的事,我自然是不如后奶奶您厉害的。”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讥讽,“毕竟,我们的亲奶奶还在堂上坐着呢,您当年就能挺着个大肚子找上门来闹。在那个年代,二叔算是个什么名分,您心里没数吗?”
这“非婚生子”的指控,让罗凤灵的脸瞬间扭曲,连惯常的“慈祥”笑容都挂不住了。
莫娴微微歪了歪头,看向陈寿理瞬间僵硬的脸,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却带着千钧之力:
“后来后奶奶您多次来闹,我们亲奶奶心灰意冷才答应离婚,爷爷这才得以风风光光把您迎进门。您就真当自己是这陈家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了?”
她的质问如同鞭子抽在罗凤灵脸上。
“这个顶胜集团能立得起来,大半江山是我亲奶奶打下的!爷爷,” 她猛地抬高声调,目光如炬地逼视着陈寿理,“这么些年,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个后奶奶一边处处算计、苛待我公婆,一边享受着我亲奶奶留下来的富贵。如今您还想为了这老小三的孩子,来谋划她留下的公司?!午夜梦回时,您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就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心虚吗?!”
莫娴没有管他们难看的脸色,又冲着陈星翰冷冷一笑,“还有小叔子,还没成家呢,在学校就把人家的女孩子的肚子搞大了,生了个跟二叔一样身份的孩子,还不负责任。我都不知道二婶得意个怎么劲,对一个非婚生的孩子这么捧着。遗传吗?”
说完她又转向陈星冉:“小妹妹也小心些,毕竟后奶基因在那呢,多多少少会遗传些,可别学你奶奶,还没成家就大着个肚子回来,那可太丢我们家的脸了。”
第14章 老爷子受刺激
莫娴今天算是彻底豁出去了,一个二个的拿生孩子的事来扎她心窝子,她就要把这陈年脓疮彻底捅破,把这些人虚伪的面皮撕得粉碎!
“轰!”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吞噬了整个奢华而冰冷的客厅。
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连时间都凝固在了这一秒。
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如同被瞬间冻结的面具。
陈洛京脸上的虚伪笑容凝固成惊愕。
梁沁看好戏的表情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骇然又羞愤。陈星翰脸上那点佯装的醉意和得意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惨白和气愤。
陈星冉捂住了嘴,脸色涨红。
莫娴的无差别攻击是他们没想到的,平时的莫娴他们说的再多都是端着架子,不搭理人,可今天她的一席话,把除了大房的以外的人都数落了遍。
也让她们知道了陈寿理跟罗凤灵还有这么一段不堪的往事。
罗凤灵那张几十年如一日维持着“慈祥”和“优雅”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无法控制的裂痕,继而彻底崩碎!
血色瞬间从她脸上褪去,又猛地涌上,化为一种羞愤欲死的猪肝色,精心描绘的眉眼因为极致的震惊、屈辱和怨毒而扭曲变形。
她保养得宜的手死死抓住桌沿,指关节捏得发白,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坚硬的木质里,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愤怒的瞪着莫娴,恨不得冲上去咬她的肉,食她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