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算计了你！那又怎么样？！”她哭着，声音因激动而尖利，“你从一开始不也只把我当做一个发泄生理需求的情人吗？我们半斤八两，你又比我高尚到哪里去？”她破罐子破摔，试图用攻击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和恐慌，“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的孩子！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陈硕被她的话噎得一滞。他无法否认，最初他的动机的确不纯，带着上位者的随意和掌控欲。

“陆琳琅，事情不是这么算的。”他无力的揉了揉眉心，看着她泪流满面、崩溃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奇异地消散了些许。

“不这么算那该怎么算？你要一个情人，我要一个孩子。你要人，我也要人，本质上大家都一样。”陆琳琅心虚，只能强词夺理。

这诡异的逻辑让陈硕差点跌倒。

这个女人的脑回路他就不应该指望她正常。

“好，就算一开始是各取所需！”他咬牙，逼近一步，目光如炬地盯住她，“那你怀孕之后呢？为什么不告诉我？擅自决定一切，把我完全蒙在鼓里近三年！这也是各取所需？！

陆琳琅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像看个傻子似的看着他：“告诉你？我们是什么关系我能让你知道？你有家室，我是个见不得人的“小三”，你觉得这种畸形的关系能容得下一个孩子的存在吗？再说，以你陈董的身份，我怎么敢让你知道？你会允许我生下他们、带他们走，脱离你的掌控吗？你不会！你只会逼我打掉！或者......等生下来把他们抢走，让我永远见不到！我怎么可能冒这个险！从始至终，我只想要一个属于我 自己一个人的孩子。”

“所以，”陈硕眼中的怒火再次翻涌，几乎要喷薄而出，“从头至尾，你处心积虑谋算的就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种”？对吗？怪不得你什么都不要，礼物、钱财、资源……你表现得既不像一个贪婪的情人，也不像一个投入的恋人，清醒得可怕！原来你目的明确至极！你对我所有的温顺、体贴、关怀，都只是在为你这个最终的目的表演的吧？！陆琳琅，你怎么敢呢？！你知不知道整个深市，有多少人费尽心思想在我身上捞取好处而不得？又有谁敢像你这样算计我陈硕？！你 胆子肥得很呀！”

听到她亲口承认，陈硕只觉得一股暴怒直冲头顶，为她的欺骗，为她的算计，更为自己那被践踏得一文不值的真情。

他甚至可悲地觉得，哪怕她说一句“当初是，但后来我也对你动了心”，他的愤怒都不会像此刻这样焚心蚀骨。

他宁愿永远不知道这个真相，还能自欺欺人地保留一丝她对他或许也有过真情的幻想。

陆琳琅第一次见到如此暴怒失控的陈硕，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

他抓着她的那只手力气大得惊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的腕骨捏碎。

她害怕得浑身发抖，眼泪落得更急更凶了。

陈硕见她吓得脸色惨白，眼泪涟涟，终究还是心软了。

他烦躁地耙了一下头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逼着自己压下暴戾的情绪。

“所以……在你眼里，”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受伤，“我就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连自己亲生骨肉都能下狠手扼杀的人？”

陆琳琅心虚地别过头，紧紧咬住下唇，不敢看他灼人的目光。

沉默即是回答。

陈硕松开她的手，颓然地后退一步，抬手用力的抹了一把脸。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疲惫至极：“陆琳琅，你甚至……都没有问过我一句，没有给过我任何选择的机会，就擅自替我做了决定，直接判了我的死刑。”

这句话里蕴含的悲伤，远比愤怒更令人窒息。

第73章 两人的对峙（2）

“是，我承认，我们开始的方式并不光彩。充满了各种算计和不对等。”他自嘲地笑了笑，笑声干涩。

“可后来呢？我放下身份，放下所有的顾虑和架子，陪你去嘈杂的菜市场，挤人山人海的夜市，去爬风景并有优美的山，甚至去游乐场玩那些我以前从未碰过的幼稚游戏……这些，在你眼里，难道也全都只是为了维持那段关系而进行的算计和表演吗？陆琳琅，我陈硕要什么女人没有？如果只是贪图身体的新鲜感，我何必费这些周折？如果不是因为对你动了心，生了情，我犯得着为一个女人去做这些我从未做过、甚至曾经不屑一顾的事情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敲打在陆琳琅的心上：“在那段日子里，你是真的感觉不到我的真心吗？你就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和动心吗？”

陆琳琅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不让更多的眼泪掉下来。

他的话却勾起了她那些刻意遗忘的记忆，那些共同经历的、带着烟火气的温暖画面，那些他笨拙尝试融入她生活的点滴，那些让她一度产生错觉的短暂甜蜜……此刻全都翻涌上来，搅得她心乱如麻。

“你一声不响地走了，店也转了，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陈硕的声音带着一种遥远的痛苦。

“然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抹掉了所有可能被我找到的痕迹。费了不少心思吧？”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赞叹还是悲哀。

“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甚至让路明宇动用了安保公司找你……后来发现，你是故意对我隐匿了行踪，那时我在想，也许你是对这段无望的关系感到厌倦了，想结婚过稳定、正常的生活了。所以你才如此决绝，如此费尽心思地防着我找你，怕我打扰你的新生活。虽然很不舍，可我还是尊重你的选择，说服自己放弃了找你。”

他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她，那眼神里有愤怒，有伤痛，还有一丝深藏的眷恋和不甘。

“陆琳琅，你可知道你走后，我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就像行尸走肉般。刚开始，为了忘掉你，我答应了母亲给我安排的相亲宴，去见那些家世相当、举止得体的千金小姐……可是，千帆过尽，都不是你，你就像一根刺固执的插在了我的心上，剜不掉，忘不掉，一碰就疼。”

他看着她，眼里满是痛色。

“可你呢？你费尽心机，让我习惯了你的存在，让我觉得……自己真的爱上了你以后，却又毫不留情地把我抛下了。陆琳琅，你教教我，要如何才能像你这样潇洒......说放手就放手？说不要就不要了？”

陆琳琅听着他番类似于表白的控诉，都忘记了哭，彻底呆住了。

她以为只有她在这段畸形的感情里过了界，动了真感情，她从未想过，像陈硕这样的人，竟然也会......陷了进来。

她一直以为他做的那些让步和尝试，不过是有钱人玩腻了寻常把戏后的一种新游戏，对她就像养一只有趣的宠物般，高兴了逗弄一下，赏根骨头，不高兴了就随意晾在一边。

因为她从未在他所谓的“感情”里感受到真正的爱意与平等的尊重，他始终都是那个掌控一切的决策者，从未问过她愿不愿意，需不需要，一切都按照他自己的意愿和节奏行事。

这与她想象中的爱情相去甚远。

陈硕见她怔愣不语的模样，心里那股刚刚压下的怒火和委屈再次翻涌上来。

“陆琳琅，你有没有心？”

他的声音因情绪激动而微微发颤：“你偷走的不仅仅是两个孩子，你更偷走了我知道他们存在的权利！偷走了我作为父亲，参与他们成长的机会！”他在心里痛苦地补上一句：“你还偷走了我的心……把它搅得一团乱之后，又随手扔掉了。”

“你知道当我看到忠英拿来的那张照片，看到那两个和我相像的孩子时，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狂喜！愤怒！愧疚！心疼！我他妈都快疯了！”

他的话里不再是单纯的控诉，而是充满了痛苦的宣泄。

陆琳琅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激烈情绪，听着他话语里的痛苦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陈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