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生涩的动作,带着拘谨靠近,温暖柔软的唇贴上他,与?他的气息交融在一起。燕玉鹤察觉自己?竟然没有产生分毫排斥,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先前那些探究的,好?奇的情绪也?不知在哪个瞬间悄然落根,发芽,慢悠悠地抽出?一抹绿,开出?名唤“欲望”的花,并且在燕玉鹤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缠住。
此时他才终于对柳梦源这个蠢师弟的星盘推演有了几分认可。
那一卦算得是准的,至少证明了他的命格里确有红鸾星不错,而至于是动情,还是动欲,就未可知了。
人是天性里就带着七情六欲,燕玉鹤从不觉得自己?能够成为例外,更遑论阴阳交合,男欢女爱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虽然他在各种地方听到了数不尽的关于他性子?冷漠,六根清净的言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被那个蠢师弟惹生气的时候也?不在少数,从不承认自己?是薄情寡心?之人。
相反,燕玉鹤倒是觉得自己?挺重情重义的,柳梦源能平安健康地长大,并且经常缠在他左右聒噪这一点就足以说明。
燕玉鹤只用了一瞬间,就接受了自己?被欲望浸染的事实?。从前不知,而今才知道姑娘家身上当真?是哪哪都软的,她像是柔弱无骨,不管触碰什么地方身体都会立即给?出?生涩反应,颤抖的羽睫和?总是无意识推拒他的舌尖,呼出?的气息又极其灼热,唇舌交缠时,情欲爆炸似的在心?口沸腾翻滚,总是驱使着他想要更进一步,索取更多。
尤其在她闪躲时,燕玉鹤就更生出?了欺负人的坏心?思?,看着她节节败退,水润的眼?眸露出?慌张之色,脸颊耳根红得如晚霞渲染,燕玉鹤的心?中充盈着前所未有的满足,于是唇角一勾,一个昳丽的笑就不经意流露出?来。
仿佛找到了这世间除却斩杀妖邪之外,第二?件有趣的事情。
她在隔壁房睡着,卸下了浑身的戒备,宽敞的黑袍落在床榻间,遮不住一双细长的腿,隐隐露出?圆润的肩头。许是太过疲倦,她睡得很沉,完全没察觉到燕玉鹤站在床边。
从未有人在燕玉鹤的房中过夜,他放出?绛星,指派着小家伙将人送回?去。
绛星是第一次见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床榻,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认真?打量着她,过了片刻,它忽而将头贴过去,靠着她的手臂,长长的脖子?也?软在榻上,一副不值钱的倒贴模样。
“绛星。”燕玉鹤低沉着声音,暗含警告。
绛星回?头瞄了主?人一眼?,继而老老实?实?叼着她离开。她的灵魄尚未与?肉身完全融合,每回?睡着时,状态与?晕死相差无几,因此绛星将她叼着飞走时,她毫无知觉。
她奔命似的想要离开这座庙,即便身体疲倦到了极点也?要坚持走出?十几里地,最后?还是在睡着的时候被绛星叼回?来。
燕玉鹤可留她性命,但不可能放任她这般离开。
隔日夜晚,她像之前一样,被庙中的鬼追到荷塘。燕玉鹤圈为己?有的地界都设下了除邪咒,在最开始的时候杀了不少庙中作乱的鬼,后?来便再无别的鬼敢靠近。今夜这只女鬼不知如何被猪油蒙了心?,胆敢闯到他的屋前来。
燕玉鹤顺手灭了女鬼,目光落在狼狈的少女身上,第一眼?就看见她侧颈有一个淡淡的牙印。
其实?咬得并不深,但由于她体内阳气衰弱,任何轻微的动作都会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就像昨晚亲吻时他分明并没有用力,却还是将她的唇咬出?个小伤口,引得她悄悄抱怨。
燕玉鹤看着她雪白的脖子?上形成的牙印,竟是越看越觉得刺目,直到后?来变得不可忽视,一抹无名火在心?口蔓延,细细密密在心?腔中散开。
他将人按在灵泉中搓洗,想让她脖子?上的那块皮肤恢复成之前的模样,却不想不论怎么揉搓,都只是将她的皮肤揉得通红一片,无法让牙印消失。
那女鬼已魂飞魄散,死有余辜,没得追究。燕玉鹤察觉不到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只是烦躁地想,她这皮肤也?有错,不该如此轻易就留下别人的痕迹。
番外·燕玉鹤
“燕大侠, 我听?旁人说,玉面鬼王在鬼市新收了个宠姬,不知此事你可有耳闻?”
谷井阑坐在檐下, 手里攥着个彩釉酒壶,浑身冒着酒气,双眼轻眯, 一副微醺的模样。
燕玉鹤坐在房中正低头看书,并未搭理他这话?。
谷井阑转头看他一眼, 嘴边噙着笑,白俊的脸上尽是揶揄,“也不知那女子不知生得如何国色天香, 竟然还入得了燕大侠的眼,我道她昨日怎么好好地从鬼市回?来, 原来是燕大侠生了恻隐之心呢。”
“聒噪。”燕玉鹤头也?不抬,沉声道:“无事要说就滚。”
“嗳”谷井阑拖着长腔, 往嘴里灌酒, 慢悠悠地说:“我来找你, 自然是为了正事,否则你当我愿意来这地方?吗?地上铺满了咒, 光是坐在这我就浑身不舒坦。”
燕玉鹤道:“那就快滚。”
谷井阑撇撇嘴,“不近人情。”
燕玉鹤翻了一页书,目光落在上面, 有些烦躁地想,为什么这世?间总有一些人喜欢说无用的废话?, 好像两片唇瓣一张一合, 不说出几句惹人厌烦的话?就等于白长了一张嘴一样。
他与谷井阑相识已久,早年下山的时候就曾遇见过他。那时的谷井阑已经是鬼界十分闻名的人物?, 几次与燕玉鹤相遇都从他的剑下安然离开,后来燕玉鹤发现这鬼并不害人,只是闲得发慌,喜欢到处看热闹,更是一个酒鬼。
他怀疑谷井阑生前体内流的并不是血,而是各种各样的酒。
谷井阑生前是太?子,想取人性命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是以死后更不屑动手害人,只是在地府欠了一笔大烂账,四处躲藏。
说起来,鬼皇和玉面鬼王的位置就是他告诉燕玉鹤的,搅得鬼界大乱他也?算是出了一半的力,后来与冥府达成协议,只要他助燕玉鹤实施诛万鬼的计划,便可将?昔日烂账一笔勾销。
谷井阑问道:“先前她闯入你这里,为何不杀她?”
燕玉鹤冷声:“与你无关?。”
谷井阑面露为难:“怎么会与我无关??燕大侠难道不知道我指望着这次任务将?旧账清算吗?若是出了差错可怎么是好?”
燕玉鹤知道他说这话?带着几分刻意,便懒得理会。
谷井阑并不就此罢休,倚着柱子道:“我倒是有一个绝妙的想法。正巧姜箬鸣体内的那个人极其信任燕大侠,不如将?她引来,剥离了生魂,待那姜箬鸣察觉到自己肉身没有续命之魂,一定?会自己找上门来。”
燕玉鹤微微皱眉,此刻连他的声音都觉得难听?了,希望他能看懂人的眼色,就此闭嘴。
然而谷井阑此时却像瞎了一样,见他不应,便又用阴阳怪气的声调道:“莫不是燕大侠动了春心,舍不得吧?”
燕玉鹤道:“不用你多话?,我自分得清轻重,更何况是她自己要来我这里避难求生,我不过是顺手行善罢了。”
“还有这种好事?怎么落不到我头上来?”谷井阑笑吟吟道:“不过依我看她也?是被迫无奈吧?此番去了鬼市回?来,阴气侵体,用不了几日阳气就会彻底衰竭,你说她是会找你这个‘鬼’求助,还是来找我这个人求助呢?”
不等燕玉鹤说话?,谷井阑又自答:“要阳气的话?,定?然是要来找我的。”
燕玉鹤瞥他一眼,淡漠的眼神里带着杀意,“你找死?”
“我这不是已经死了吗?”谷井阑耸肩,一脸无辜。
燕玉鹤觉得,有些人光死一回?是不够的。民间应该建起专门针对那些嘴贱之人的牢狱和相关?刑罚,凡嘴贱者都要关?进牢中锁上个三?五年,如此方?可让人间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