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苏不通医理,这个药名他听都没听过,司元柔却觉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纪行云解释道:“这个药是我翻阅一本藏经时发现的,书中讲这种药微量即可强效镇痛,我便搞来一点正好给淮笙加入药里,但我忽视了一点,这种药的致幻作用。我没想到淮笙对幻觉如此敏感,一点药物的作用……在他体内毒的加持下会给他带来这么大影响。”
纪行云更没想到萧淮笙的幻觉全是负面的,那书上记载的明明是产生欣快感,到底是书上有问题还是萧淮笙心神有异?
“那这个药……”方景苏说了一半,纪行云已经猜到他想问什么当场打断,“不能再用了。”
纪行云用过这一次都快悔死了,看着现在三人身上一片干涸暗红色的模样还后怕,再给萧淮笙用他下次怕是不会像今日一样“温和”。
方景苏沉默着,连他都不说话气氛骤然低沉。
司元柔也不比方景苏好,叔叔肯定不能再用阿芙蓉哪怕它的药效再好。甚至这一次司元柔都担忧要是萧淮笙醒来,知道自己失控中伤了昔日旧部,还伤了方景苏和纪先生,他该如何自处?
所幸这次没出人命,不然司元柔无法想象萧淮笙知情的后果。
“那下次月中,叔叔怎么办?”
这次的五日快过完了,下一次又会很快到来,司元柔更担心下个月的萧淮笙。
“这次换药效果不好,可原来的药也已无甚作用。”纪行云思忖片刻,“我会尽力尝试新方法,若我这期间没找到,下个月淮笙就不喝药睡下,清醒地过月中。”
司元柔一惊,那样的话叔叔月中岂不是很痛苦。仿佛看穿司元柔想什么,纪行云叹道:“身体痛都是小事,淮笙自己忍过去好过喝这怪异的药。”
他又补充道:“淮笙本身的毒也有相似的致幻作用,但那个程度他或许能自我控制。”
毕竟少了阿芙蓉的加持,萧淮笙前几年没用过阿芙蓉的时候根本没出现过今日大规模伤人的事。比起阿芙蓉,纪行云更信赖萧淮笙自己心智坚强些。
他忽而灵光一闪,阿芙蓉与萧淮笙的毒有一项相似作用,是否毒中哪种成分与阿芙蓉有关?
“你从哪买到的阿芙蓉?”司元柔急忙问道,她想起来在哪听过阿芙蓉了,前世南元使臣前来拜访,送的礼单中有阿芙蓉。那时司元柔根本不知道这是药材,只觉得名字雅致动听多看了两眼。
她神色紧张,纪行云也察觉问题不简单,“京城中的一家药铺。我寻了许多铺子只有那一家有。”
第43章 他抓紧她的手不松
方景苏虽然不知纪行云与司元柔因何突然紧张,但他也跟着严肃起来,问:“是发现什么了吗?”
纪行云按耐激动的心情,尽量平和地解释道:“顺着阿芙蓉的来源查起,也许有所发现。”
他说完稍一侧身,转而问起司元柔知道些什么。司元柔不能把前世的事说出来,“以前翻书看见的,说这种药是南元那边才有,我们大元不长这种药。”
纪行云微微颔首,“我在大元行医数年确实几乎没听过阿芙蓉,能在京城买到纯属意外之喜……原来竟是从南边过来的。”
“可南元跟咱们这边儿断交多年,根本不来往。他们那边儿特产的药材想到咱们这不容易吧?”方景苏托着脸思考,“那家药铺能进到南元的药材也很可疑!”
“是这样。”司元柔也觉药铺有异。南元跟大元是祖上割断的,南元皇室占了长江以南后自立为国,并禁止两地往来通航,一些资源诸如米粮油盐、绫罗绸缎、经史子集等等都无法流通。两边的信息已经隔绝很久,南元那边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大元没听过很正常。前世南元与大元建交往来是萧彦登基后的事了,南元带了许多珍宝前来司元柔才有幸见过阿芙蓉的名字。
方景苏一拍脑袋,问纪行云,“那你看的藏经从哪来的?”
藏经也是南方地带之物,不过最初藏地不属于大元,藏地之物曾作为外来品流传入大元一些。后来南元建立,南元皇室吞并了藏地,他们的佛子俯首称臣,藏地也跟着不与大元来往。
纪行云也想着查查那本藏经,但恐怕不好着手,“我广寻书籍,那是我几年前从市面上随手买来的……那甚至不是本医书,是经书!不过里面夹几句讲阿芙蓉的内容,说僧人服用阿芙蓉后打坐入定可窥见仙境,忘却俗世凡尘的各种疾苦。”
方景苏瞠目结舌,为了给萧淮笙治病纪行云连经书中边角旮旯讲的东西都用上了,未免太过努力。可他如此努力医治,萧淮笙的身体却没有明显起色是否意味着……萧淮笙体内的毒无解?他面色渐渐沉下,不愿相信这种可能却又没有理由反驳。
司元柔亦是心思沉重,尚存冷静,“先让人查查那家药铺,再准备下一步。”
“好。”方景苏应下,他会让人去翻出药铺的底细。
“叔叔一定会没事的。”司元柔低声说道,又呼出一口气缓缓紧张的心情。萧淮笙前世比她的命长,至少三年内都会活着。哪怕眼下的情况再危急,司元柔仍相信萧淮笙一定能挺过去,她又坚定几分语气,“他一定能好起来。”
虽不知司元柔为何如此笃信,恐怕多半是图个心理安慰,但她的话仍然让方景苏与纪行云心情舒朗几分,宛如被一泓清泉流淌而过冲刷了提心吊胆留下的阴霾,给予力量。
纪行云整理药箱,道:“既然如此,我继续搜寻解毒办法,看看有什么发现。”
“我现在就去药铺!”方景苏跟纪行云问了地方即刻就要动身。
可他看到眼前晃过的银针,纪行云刚把针包收起来,他忍不住问道:“能不能每次月中都扎师兄一下,他一醒来就扎。”
虽然简单粗暴了一些,但未尝不是个办法。
纪行云苦笑一下,解释道:“用针强制把人扎晕非常伤身,淮笙身体本就不好,长期这么扎下去估计还没被毒送命,就被我……”
这法子司元柔起初也有意动,让叔叔挨几针虽然凶残一些可比起他承受的已经算好,但竟然是伤身的……罢了!
她心中失望,又陷入两难的境地,“我先回去看看叔叔。”
方景苏与她一起离开,纪行云送别他们后回了书房。
司元柔走在方景苏前方几步远,忽然想起袖中还放着萧淮笙的扳指,她掏出来回身给方景苏看,“这个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为什么方景苏不让她摘,她不摘哪能松开方景苏跟纪行云?
方景苏再看扳指的反应小了很多,已然接受离奇的现实,“不是扳指特别,是缠在上面的线更重要。”
他往前几步跟上司元柔,与她边走边讲道:“师兄中毒后武功受限,不能用内力。以前很多用顺手的武器他都不能用了,为了自保他袖口中装着这种韧劲儿极强的线勉强算作暗器。”
自保用的东西,当然不会随随便便让别人碰,可司元柔成功取下,她明白后也很诧异。
“那扳指的作用是什么?”司元柔又问道。
“唔……”方景苏也不太明白这个怎么用的,但大概猜测一下,“应该就是垫在手指上,不然反力可能划伤师兄的手。”
司元柔恍然大悟,暗叹萧淮笙居然能把一枚扳指和一根线往出杀伤力,真不愧是叔叔!
扳指上缠着线,司元柔拽了拽确实拉不断,线韧劲很强,她摸着线都能感到被反弹的力量。可线终究是根线罢了,她试着甩两下都软趴趴的,别说能伤人了。她问了问方景苏这个原理是什么,方景苏也不懂,“我不会用。给我根鞭子我能甩,这东西我甩断手都整不出花来。”
他与师兄的差距似乎又变大了,不对,是一直都很悬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