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1)

赵管事开铺子二十多年了,司元柔写的名目他竟然真有几种不认识,暗叹自己孤陋寡闻。他拿了单子告退,回去着手寻原料。司元柔则分出一部分银子差彩蝶送给纪先生。纪先生帮了她的忙,赚的银子理应分他一份。

司元柔日日忙碌着照顾萧淮笙、王府、铺子的三项事务,每天都很充实。她都没感觉竟然三日过去了,萧淮笙还有两天就能醒来。

她每天得了空都会去看萧淮笙睡得好不好,盯着他看一会儿确认他睡得安稳后才能放心去做旁的。她暗自赞叹纪先生配的药就是好,她都不知道世上真有安神药能让人睡五日不醒,司元柔以为功效最多维持一两天。

第三日晚,司元柔照例给萧淮笙擦洗过身子后在他的床边坐了一会儿,听他清浅的呼吸声司元柔会变得心神安宁,好似两人永远维持这种状态也不错,叔叔不会出事,她不用面对外界的纷扰。床帐之内的一方天地就是她们最舒适安逸的区域。

正在司元柔放心萧淮笙又能安稳地睡过一日,她也该去休息的时候萧淮笙又皱眉了。司元柔又试着给他抚平,总皱眉可不是个好习惯,会老得快,她不想叔叔变老。可还没等她摸上萧淮笙的额头,他的头在枕头上轻轻晃着,眼皮也跟着动几下,瞬间睁开。

司元柔吓了一跳,他的眼睛很红在室内烛光映衬下显得阴森可怖。司元柔更慌了,叔叔怎么突然醒了,她起身向外跑去要喊纪行云来。可她才迈出一步就被萧淮笙拉住手腕拽了回去,她跌倒在床上只能先看看萧淮笙的情况。

萧淮笙的眼睛又红又浑浊,司元柔呢喃,声线颤抖,“叔叔……”

“你……”萧淮笙才说了一个字,弯腰吐出一口血来,被褥沾上鲜血,连司元柔腰间的衣服都被染红。

第42章 突然苏醒

眼前一片猩红湿热,司元柔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血,这样神色可怖的萧淮笙。一瞬间司元柔理解了小宝为何猜测萧淮笙吃人,场面太过骇人,若司元柔不是亲眼见证这是萧淮笙的血,恐怕她也会有离谱的怀疑。

“来人!”司元柔脱不开身,刚向外高喊了一声又被萧淮笙拖回去按在床榻上捂住嘴。

唔……司元柔挣扎着,完全抵抗不过萧淮笙的力气,他轻而易举地能压制她所有的动作。

司元柔逐渐放弃挣扎,与萧淮笙对视期盼他能放开她。她不再动,萧淮笙的力气也松了几分但仍没有松手,只是让她不被掐得痛了。

萧淮笙的眼睛血红中带着混沌,还掺杂着几分迷茫和不解,在司元柔上方一动不动。司元柔用力眨眨唯一能动的眼睛,企图唤回萧淮笙的神智。她怀疑萧淮笙不认识她了,不然叔叔不会舍得对她粗暴的。

可她的举动对萧淮笙毫无作用,而她口中只能发出闷闷的声音,无济于事。她只盼着外面谁听见动静了来帮她。

萧淮笙盯了司元柔的脸庞一会儿,眼前一片纷乱他什么都看不清,他又使劲分辨后似乎认出她了,可手上的力道骤然增加转而捏住了她的肩膀,质问道:“我有什么错,为何恨我,为何害我?”

司元柔好不容易能说话,她来不及多想只一切顺着萧淮笙的话讲道:“叔叔没有错,我不恨你更不会害你!”

萧淮笙又疑惑了,没听懂她奇怪的称呼……他大概是认错人了,于是又一晃神,果然他手中的人模样又变了。

他冷笑一声,再次问道:“你为何不管我,放纵我被欺凌至此,你才心安理得吗?”

司元柔被连问两次莫名其妙的话才知萧淮笙把她认成其他人了。纪先生说过叔叔中途醒来或许神志不清,司元柔渐渐冷静下来。已经是预料中的意外,当真发生时就显得不可怕了。

她不知道萧淮笙看见了什么又把她认作了谁,但根据他的话推断一定是伤害过他的人。

“我不会不管你的……”司元柔轻声说着,带着安抚与诱哄的意味,“不会的……”

萧淮笙的反应稍微缓和一些,没听到奇怪的称呼,他应该没有认错人,而她的话他大致听懂了却不敢置信,她从来没有真的做到,说的话都是哄骗罢了,他手上滑捏住了司元柔的脖子,“你活着从没有一日在乎过我,你若死了我就信了。”

司元柔脑中的弦顿时拉直绷紧,只要萧淮笙再用点力那根弦当场就断了。她急忙反抗,手脚并用推着萧淮笙。

萧淮笙唇角扬起阴冷的笑,果然是骗人的,不然为何会挣扎,为何不能顺从地证明给他看?

司元柔根本推不动萧淮笙,恐惧在她心底放肆地滋生蔓延,“叔叔认错人了!你再看看我是谁?”

她猛烈的咳嗽声终于震醒萧淮笙一丁点儿,萧淮笙才听出来耳边是女子的嗓音,眼前场景在此变换,缓缓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形,她一身红色衣裙,如墨的青丝散在身上,头上的金簪闪闪发光。他试图看清女子的面容却怎么都不能清晰分辨,那张脸扭作一团,只有一片肤色的瓷白,他不禁烦躁难耐。

他身子狠狠晃了一下,司元柔跟着一惊,生怕他忽然脱力摔在床上。她下意识地双臂抱住萧淮笙,扶住他的身形。

萧淮笙思绪纷乱中一双手托住他,他先是微愣,不禁放开手,然后再看向这女子她的容貌清晰几分,虽然不能准确看清她的样子,但她头上几支金簪变得光芒更盛,一身红衣上也隐隐显出金色的纹绣。他欣喜她的出现,惶恐她的离去,又怨恨她一走了之。

“为何要生下我?”萧淮笙语气痛苦又自责,“不生我一切都好,为什么偏要生我?”

司元柔难得明白萧淮笙又把她当成谁了,本该是太皇太后的先皇后生小儿子即萧淮笙时难产去世了,萧淮笙这一切的起源竟然是他的出生吗?她叹一口气,温和地劝萧淮笙,“叔叔,她一定是愿意生下你才会让你出生的。”

司元柔推测萧淮笙自责害死母亲,可这也不是他当时一个婴儿的错。他被动地出生来到世间,那时他懵懂无知哪里知道母亲离世呢?而他的母亲一定不会将难产的责任推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叔叔,她一定不会怪你。”

萧淮笙又一次听到奇怪的称呼,更疑惑了。为什么眼前的人会称他为“叔叔”,他又认错人了不成?世上哪个女子会称他为叔叔,几个兄弟的女儿他基本没有见过,到底是谁?

萧淮笙眼角的红淡去,司元柔不确定他是否镇定下来,抬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背,又挺着上半身去抱住他的脖子。尽管这个姿势很难受,但司元柔努力撑着给他抚慰。她看出萧淮笙神志不清实则极为敏感脆弱,她哪怕只有绵薄之力也想让他好受一点。

眼前的人贴过来时带来怡人的香气,萧淮笙闻到熟悉的体香。一对红色的镯子从他眼前划过,萧淮笙逐渐意识清晰,眼神清明。眼前人的头上不是金簪,是碧绿的玉簪。她的衣服亦不是鲜红色,而是粉白相间的裙子,只是被他染了一片血在上面。

“叔叔……”司元柔在他脖子间蹭蹭,盼望他快点好起来。

萧淮笙终于听出这是谁的声音,他又一次吓到司元柔了。

“出去。”萧淮笙勉力放开司元柔,将她往外推了一把。趁他现在还能分得清人,赶紧离他远一些,不然他不保证自己干出什么。他的头又开始尖锐地痛,推了司元柔一把后他自己又跌回床上,眼前又纷乱起来。

纪行云与方景苏进来时,正巧看到司元柔身前一片血跌坐在床边的模样,萧淮笙更惨烈,急忙冲上前拉开两人。

方景苏把司元柔搀扶起来,问她有没有伤着。司元柔摇摇头,她没伤得很厉害主要是怕,还很担心萧淮笙。

纪行云早有担忧,可真的发生时又觉棘手。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他捏紧手中的银针毫不犹豫地向萧淮笙刺下。

可他比不得病痛中的萧淮笙动作快,一根几乎透明的银丝比那银针还细,只轻飘飘地在眼前闪了一下,纪行云的手就见红了,银针也从手中滑落。

纪行云按住滴血的手,听萧淮笙冷笑道:“你又来暗算我?”

纪行云苦不堪言,暗算萧淮笙的人早死了,偏还要日夜不停纠缠萧淮笙,让他梦魇,还乱认人。

“把他按住!”

纪行云话音一落,等在殿外的家丁小厮们一拥而入。他们都曾是军中行伍之,追随萧淮笙多年,武艺不说绝顶那也个个都是练家子,对起萧淮笙却去一个伤一个。

方景苏将司元柔扶到一旁后也加入了制服萧淮笙的队伍,他与萧淮笙武功承自一脉比其他人能多挺一会儿,但也仅限于与萧淮笙多比划几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方景苏低低骂了一句,同门师兄弟为何差距如此大?

一定不是他学艺不精!

方景苏胳膊负伤,兀自按着伤口走到司元柔身边,欲带她离开。没一个人能压制萧淮笙,再过一会儿不知他变成什么样子又会干出什么事儿,先把女子带出去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