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戎安望向江面,到了白日冰层化开,只余几块硕大的冰面漂浮在缓缓流动的江水上,他道:“若天再冷一些,把冰层冻得足够厚实,我们便可跨过江面无畏天堑。”
“不行……这处冬日冷不到那种程度。”萧淮笙不是没这般想过,但这个方法只理想的存在于脑海中,“这里不及京城冷,更不及北方塞外寒冷,你的法子在北方边境或许可以试试。”
司戎安叹道:“我也随便一想罢了,要真能又足够行军的冰面,那南元早该趁机打过来了,他们也愁如何跨江。”
“冰面在反而不好行船,南元该消停几日了。”萧淮笙说不上好坏,战事暂平大元这边也可及时休整,但这也意味着战局僵持不下,“不知何时才能回京。”
“想我闺女了?”司戎安哼了一声,又道:“算了,我也想她,她在京城我总不踏实,生怕她被欺负。”
萧淮笙又何尝不是如此,她不在边境远离烽火,但京城的勾心斗角又哪里轻松?
皇后核对内务府出入账目时,发现萧楚宫里多出一倍以上的精炭,她不解道:“公主为何如此浪费?”
服侍皇后的李尚宫提醒道:“娘娘,那里还多住了个人,太子殿下特意吩咐内务府关照的。”
“太子……”皇后冷笑一声,“太子对淮王妃都快赶上本宫这个娘一般孝顺了!太子每日来给本宫请安一次,就要给淮王妃再请安一次。”
皇后在账本上狠狠拍下,“她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宫一样享受太子的孝道?不过一个父亲嫌疑未脱的臣女罢了。”
李尚宫惶恐,不敢多言。
“哦,本宫还比不得她呢!”皇后嘲讽一笑,“太子可没让内务府多给本宫送些炭,每次带给公主那的吃食也没给本宫送一份来。”
“娘娘息怒。”李尚宫低声劝着。
息怒……
皇后扶着额角,她如何息怒?萧彦这份孝心对着她、陛下、或者太上皇,她都不会有意见,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长辈。司元柔不过是嫁了个男人就变成萧彦的长辈了?她可是太子妃的妹妹,比萧彦岁数小多了,受萧彦的孝敬也不亏心?
“定是她唆使太子问内务府索要!”皇后冷声道:“让内务府优待她,抬高自己身价想当宫中贵客不成?本宫偏要让她认清自己身份,一个受限在宫里的女人摆哪门子谱?”
司元柔多了几日炭火,但很快就断了,连萧楚的那一份都少了。萧楚询问内务府的掌事公公,只答炭火紧缺,需得省着用。
萧楚身体结实,略比司元柔胖一些,气色更加红润。但绕是萧楚少了炭火也觉冬日难熬,司元柔就更不必说了。
萧楚提议道:“皇婶搬来和我睡,我们俩的合起来晚上够用一间房。白天我们去别人宫里坐。”
勉强算是个办法,司元柔笑道:“可谁愿意天天招待我们?”
“去找皇爷爷吧,他那边平时没事儿,就自己一个人待着,咱们去了正好陪他解闷。”萧楚还道:“我觉得皇爷爷挺喜欢你的,你不常进宫,皇爷爷会念叨你跟皇叔。”
太上皇,进宫以来司元柔还没去看过他老人家。因为萧淮笙与太上皇生疏,连带着司元柔也跟太上皇鲜少接触,又因着上次太上皇跟萧淮笙和解结果不欢而散,司元柔就更想不起来他了。
但太上皇终究是她的公公,她在宫里住了多半月了不去见一次实在说不过去,正好同萧楚一起去看望。
司元柔与萧楚到了太上皇的重乾宫,此处清幽,院内只有一个宫女清扫落叶再无旁人。她们一来,宫女即刻放下扫帚去禀报,回来时急忙请司元柔进去。
一进房门,暖融融的热气扑面而来,萧楚奔上前给太上皇请安后羡慕道:“皇爷爷这真暖和!”
司元柔同时给太上皇问安,她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屋里的炭盆,满满当当点着一盆子还几乎没有烟气,看起来内务府不缺好炭还是好炭都紧着太上皇用了?
太上皇没想到能见司元柔,她来请安可是稀客,忙问道:“你怎么进宫了?”
萧楚刚要嘴快地讲一通,司元柔便微微挡了她一下,答道:“就是近来无事,进宫看看您。”
“好好!”太上皇很高兴,又让宫女给添了炭再把火烧旺一些,给刚进门的司元柔和萧楚暖暖身子,“朕年岁大了,炭烤得屋子干不习惯,偏偏内务府送来得多不用便浪费了。你们来了,正好给你们用。”
司元柔浅浅一笑,“那便谢过父皇了。”
太上皇问了萧淮笙一些事,司元柔一一应答,但在太上皇问到萧淮笙身体情况时,司元柔便简单答道:“还是老样子。”
没细讲李明空跟南元联系解药之事,没有影儿的事儿,说出来就怕落空反让太上皇失望。
“朕久不问世事,唯一牵挂的就是这个儿子……唉。”
司元柔开解道:“父皇好好保重身体,一定能看到阿笙好的一日。”
这话说到心坎儿上了,太上皇觉自己一把年纪还拼着口气活,就为了看萧淮笙好好的了却遗憾,“他若能好,日后辅佐朝政,你们又夫妻和睦,朕便心满意足了。”
司元柔隔三差五地来几次太上皇还觉高兴,但她和萧楚来得异常频繁后太上皇再迟钝也察觉不太对,司元柔来看他不跟萧淮笙来,跟萧楚作伴来为何?
他出了重乾宫随便找了几人打听便问了出来,司元柔竟然住在宫里!难道她跟萧淮笙吵架分居了不成?怪不得司元柔每次提到萧淮笙都有点回避的意味……
太上皇担心萧淮笙,即刻乘着较辇去找司元柔。
第122章 撑腰
太上皇前往萧楚寝宫的路上心中七上八下,想过各种夫妻俩闹矛盾的原因,但夫妻哪有不磕磕绊绊的,分开像什么话,肯定得寻个机会和好。太上皇没料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得操心年轻小夫妻的情感,可谁让萧淮笙是他儿子!
但到了萧楚宫里,一落较辇太上皇便觉出不对劲儿。这处宫殿冷清得很,比他那处多不了几个人伺候,偶尔遇上几个宫女太监,他们上前行礼时的惶恐逃不过太上皇的眼睛。
太上皇自认平时还算和蔼,尤其退位之后更是没有为难过宫人,何至于怕他至此,还是怕他看到什么?
他脸色骤变,不怒自威,当场穿过跪在地上的宫人径直推开殿门。
这不推不知道,一推看见司元柔和萧楚两人都披着棉衣,抱着茶盏暖手,身子时不时打冷战。太上皇才注意到这间屋子跟外面天寒地冻竟然没有区别,一国亲王妃和公主竟然沦落到在宫里挨冻?
推门声响起,司元柔回头刚好撞上太上皇探究的目光,“父皇,您怎么过来了?”
“皇爷爷!”萧楚嘴唇打颤,问了一句安。
太上皇上前,他身后随行太监章寿掩上殿门,静静守在门口。
“你们冷,屋里为何不点炭?”太上皇问道。
“宫里炭不够,母后说让我们节俭些。”萧楚老老实实回答,太上皇阴着脸摸了摸两人捂手的茶盏,都是半热不热的温水,这么冷的天喝进口中都不够热。
“怎么可能缺?宫里历年存的炭足以过冬,每年开春还有剩余。”太上皇那边日日炭火充足,他不想把屋子烤得太干而用不完,没想到司元柔这边冷得一块儿炭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