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是今日落水,染了风寒,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忽然感到手腕伤口处传来一阵异常的胀痛。
掀开纱布一看,伤口已经化脓,周围皮肤布满红疹。
李识衍浑身一凉。
“今日先到这里。”他猛地合上卷宗,声音比平日沉了几分,“诸位大人先回去歇息吧。”
属官们面面相觑,纷纷起身告退。
李识衍将纱布盖了回去,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桑余提着食盒推门而入,提着还冒着热气的汤盅,来给李识衍送饭。
“阿星,别过来。”
桑余猛地停住脚步,见李识衍脸色很不对劲,问他:“怎么了?”
李识衍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今日救上来的那个孩子,如何了?”
桑余一怔,虽不解其意,还是立刻唤来宋元:“去打听一下。”
宋元匆匆而去,不多时便折返,额上还带着汗:“公子,那孩子似是染了风寒,咳得厉害,听说傍晚就昏过去了,叫大夫开了药,也不见效……”
李识衍眸色一沉,只问:“他身上可有红疹?”
宋元惊讶:“公子怎会知道?我正要说呢,那孩子身上起了大片红疹,好像是热症。”
桑余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什么。
李识衍也确定了。
“是瘟疫。”
夜色如墨,宫门前火把摇曳。
柳凤凤策马疾驰而至,马蹄在青石板上踏出急促的声响。
“何人擅闯?”
是季远安的声音。
近来风声紧,禁军又回到了他手里,所以今夜他亲自当值。
他站在宫门往下望,待到看清是柳凤凤,顿时眉头紧锁,“怎么是你?这大半夜的,到处都是流民,你一个姑娘家,乱跑什么?”
柳凤凤勒住缰绳,月光下她的脸色异常凝重:“季将军,我有要事必须面见圣上。此事干系重大,不可声张。”
季远安盯着她看了片刻,明白她没有在开玩笑,忽然转身对守卫喝道:“开宫门!”
他下城门,上前亲自接过柳凤凤的马缰,把她扶了下来:“我带你进去。”
两个人一同往乾清宫而去,柳凤凤步子越来越快。
季远安侧目瞥见柳凤凤紧抿的唇角,能让她这么严肃的事,一定是要事。
他心中隐约升起不祥的预感。
第219章 吐血
祁蘅本已歇下,他今日谁也不想见。
直到听闻季远安来报,说是柳凤凤求见,便当即披衣起身。
他知道,柳凤凤与桑余是闺中密友,若非事关重大,她绝不会深夜闯宫。
祁蘅怕与桑余有关。
殿内烛火摇曳,柳凤凤跪在下堂,指尖不自觉地捏紧衣角。
她虽惧怕天子威严,却仍挺直了背脊。
这就是那么多人,李识衍却偏偏让她来面圣的原因,因为其他人,祁蘅不会见。
祁蘅斜倚在龙椅上,衣袍松散,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冰冷。
“何事?”
柳凤凤深吸一口气:“回陛下,李大人怀疑官沟河水中染了疫病,不知道源由,但若有百姓误饮,恐会大片感染。”
季远安顿时睁大眼睛,听出一身冷汗。
祁蘅指节也蓦地收紧。
南街官沟淤塞多日,灾民汇集之处秽物堆积,这几日淹死的不少人也飘在河上,恐怕就是疫病的来源。
那沟渠虽与井水不通,但灾民这么多,取水艰难,保不齐会有人饮了脏水,若是疫病会近距离传病,恐怕很快就会肆虐。
祁蘅想起白日里李识衍救起的那个孩子,想起桑余为灾民包扎时沾满泥水的手。
电光火石间,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
若疫病当真爆发,最先倒下的,必是那些日夜与灾民接触的人。
“季远安!”祁蘅猛地站起身,慌乱间碰翻了案上茶盏,“即刻封锁南街所有灾民和这几日常驻地官兵,调太医院所有人……”
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抬手,一缕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往下滴了好几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