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心上的一桩事,终于?告一段落。
然而魏春羽仍面色紧张,这夜第四次徘徊到临水院门外?。
巡夜的护院奇怪地问魏大人:“裴公子还未睡下,大人可要人进去知?会一声?”
这大嗓门震得魏春羽耳朵连着嗓子疼。
“不必了。”
然而下一刻院门自内打开?,那道青色衣裳的人影朝他道:“阿魏,你来?了。”
风起,被云片遮住的月亮缓缓坦露,魏春羽看清了他靠近之人的面容,长眉深目,结郁其间,但风姿难掩,映在?他脸上的阴影都像竹子。
然而他目光执著得发痴,看得人心底发毛。
“我只是路过。”
魏春羽目光避让,垂落脚上。
却不料那人大步靠近,用力一揽,全然无视他惊愕推拒,直直将他掼入怀中,中邪似的连声唤他:“阿魏、阿魏、阿魏......”
中邪了?还是发了什么病!
魏春羽被他喊得头皮发麻,若是如狸奴般长了尾巴,此刻恐怕要炸毛立起。
喊够了他的名字,将他捂得死紧的人又开?始喃喃:“对不住,是我之过。是我先?时缺了记忆,居然伤了你,还说出那样的话......”
“我都记起来?了,先?时戴着面具去找你时,就想?起了许多,只是那里人那样多,便是我想?认错,都无法......”
原是这样,那他的绝情与古怪就都说得通了。
在?他臂牢里,魏春羽顾不及露出惊愕神?情,为了解决窒息的当务之急,艰难道:“松、松些?,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便是记忆周全的裴怀玉,也不曾同他黏得这般紧、亲密得简直骇人。
只是魏春羽没有易地而处,在?眼?前人的世界中,他才找回洲君的记忆,心里压上了一辈子的厚重情谊。
恍恍惚惚出了菩提境便听闻师门噩耗,只来?得及将他送走,独身?报仇不成,反倒失了记忆混混沌沌。
才清醒就发现,自己失忆时把满心所系之人捅成了筛子,当下惶然悲恸,难以自制,自然只顾着纾解最强烈的情感,而将那些前尘纠葛抛诸脑后了。
裴怀玉略松了些力道,仿佛找回些?心神?来?,湿着眼?睛看他。
然而吐出来?的话愈发无厘头,简直叫魏春羽想?敲开?他的脑壳看看毛病
“你原谅我罢,我心里好痛......是不是你给我种了圈羊蛊?我心口好像有东西在?爬......”
他似怨还怒,魏春羽被他灼灼目光逼得无语望天:明明是他做的坏事,怎么还胡搅蛮缠移到自己身?上了?
这吐息间尽是浑重酒气的疯子,揽过难以适应的魏春羽,假作大度道:“可我不怪你,我本就发自内心地爱你......所以我失忆时捅你一刀的事情,你也能不能也别和我生气?”
“裴怀玉,你喝了多少?”
醉鬼不理他,继续絮絮叨叨
“你不肯好好听我说话!为什么不肯?”
“菩提境里你不告而别,独留我一个?人看了半辈子的月亮......你狠心至此!”
得,把自己当洲君了。
魏春羽已经放弃唤回他的理智,只顺从着哄他:“陛下,我回来?了,没丢下你。现在?!你该闭嘴睡觉了!别逼臣把你舌头打结扯断了清净......”
这陛下闻言,突然睁大了眼?,迷迷瞪瞪瞧着他,手指高高抬起、软软蜷曲着艰难指他,只是眼?神?不聚焦。
“你,好大的胆子!”
“怎敢如此对孤说话!”
魏春羽扶额:“陛下,你睁大狗眼?看看我是谁?”
月光照在?他疲惫而隐有躁意的脸上,裴怀玉酒气上头,耷拉着眼?皮大概看不太清楚,于?是伸出手胡乱地摸,其中一根手指还误戳了他眼?皮,叫他被迫有了一只“大眼?”。
满意的陛下似乎找到了答案,骄傲宣布道
“孤知?道了,你是孤的皇后,是不是?所以才敢对孤这么大胆!”
魏春羽忍无可忍,育婴堂的案子尾还没收,云规的话盘踞在?他心上,他反复地想?,如何量刑,又猜他背后究竟是谁。
深夜步行到此,也是为裴怀玉在?筵席上陡然的转变奇怪,本想?至少将眼?前事弄清了,结果这里更是一团乱麻。
“这醉鬼!忒难缠!”
他被裴怀玉凑上来?的气息罩得无处躲避,想?伸手呼他脸让他冷静。
然而这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歪脸亲了下他掌心。
濡湿的触感几乎叫魏春羽跳起来?。
见他反抗不得,随即这人无法无天,一路从他鼻子亲到眼?睛,眼?睛亲到耳朵。
“我之前失忆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你烦死了,嘶,别乱动裴怀玉以后你喝酒我绝对不来?找你,再来?找你我是狗!”
裴怀玉垂眼?,瞳仁亮汪汪的,充他说:“汪。”
魏春羽愣了,随即一边眉毛微微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