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菀眉梢微挑,“你还能发现此地有阴气?你当真懂道术?”
假道士连忙俯首道:“回姑娘,小的只是早年跟一位云游的老道学过些皮毛。要说捉鬼驱邪的真本事,小的可没有啊。”
慕怀瑾何立骅见这假道士不像在说假话,于是便将矛头对准曲县令。
“你呢?作为此地县令,你都知道些什么?若是你能提供些有用的线索,我可劝皇上留你一条命。”
曲县令一听立时打起精神,为了活命怎么也得说出个一二三来。
“大人,我是在大火之后一年来的嘉礼县。当时这里确实是一片废墟,我便用州府拨的款,组织劳工重建嘉礼县。
后来重建款用完了,州府又不再给银子,我还自己贴了几百两才将县城大致建好。
对于那场大火,我只知道是因县南面的赤炎山着火才引燃了县城。那时好像是九月...”
“九月?”慕怀瑾敏锐地捕捉到了疑点,“九月份甘州的夏季已过去了吧。按理说不应是易起山火的季节。”
曲县令听后也疑惑地蹙起了眉,“是啊。但那县志上确实写的是九月。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何立骅也意识到了不对,即刻命令道:“嘉礼县县志和卷宗都在何处?全都给我拿过来。”
随后的这一晚,嘉礼县自十四年前大火以后的所有县志及卷宗,都被搬到县令书房,由何立骅与慕怀瑾仔细查看。
曲县令与假道士则被软禁在了县令府。
府上的下人和县里的官兵,见县令都被关起来了,又听管家说来的两位大人确实是巡抚,皆吓得无一人敢出头。
况且平日里曲县令也不把他们当人看,他们长期以来也恨透了他那丧尽天良的作为。
如今有京城的大官空降至此,治治这恶霸县令,简直是一大喜事,他们支持还来不及呢。
徐莞则先行回宋玉卿与儿子何宏彦所住的客栈,陪她们一同休息的同时,保护她们的安全。
翌日一早,徐莞与宋玉卿便起身朝县令府而去。
当她们行至县令府书房外时竟发现,慕怀瑾与何立骅,竟还在埋头苦读。
“怀瑾,何大人,你们就这样看了一夜?找到什么线索了吗?”徐宋两人一齐走进书房问道。
何立骅阖上手中最后一本卷宗,疲惫地摇摇头,“这些卷宗里只记载了当年甘州大旱,朝廷拨款一百万两白银,命我爹前来疏解旱灾。
我爹来此广发赈灾粮,兴修水渠,将茂河之水引来,又凿井聚水,历时三个月,终将旱情控制。
但甘州当年仍旧颗粒无收,且旱死饿死之人高达一千多人。”
坐在窗边的慕怀瑾将手中的县志翻到了最后几页,边看边说:“我倒是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
此地的县志记载,赤炎山呈东西走向,六至八月的旱季容易起山火。且山火一般从南面的灌木丛之处开始烧,所以二十年来尽管发生过几次山火,但都未影响到嘉礼县。
但当年的卷宗记载,十四年前的山火是从北面烧起的,这才蔓延到了嘉礼县,直至将整个县城化成一片火海。”
与此同时,何立骅与徐莞都来到了慕怀瑾身边,看着那县志道:“如此说来,那场山火果然有些蹊跷。”
“我们要不要去赤炎山看看?”立在三尺之外的宋玉卿提议道:“我们此次前来不就是为了寻找嘉礼县大火的起因。既然如今发现了蹊跷,我们应该过去看看才是。”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徐莞有些意外地想,这位何夫人还真是正直,竟真想着找出当年真相。
她就不怕自己夫君只是做做样子,并不是真心想找出自己父亲犯罪的证据吗?
但有人提议总归是好的。徐莞即刻跟上,“何夫人说的不错。哪怕只有分毫线索,我们也不能放过。”
344.偷工减料的水渠
慕怀瑾附议道:“我也同意。左右我们要将事情查清才能给那小鬼一个交待。今日便走一趟赤炎山吧。”
何立骅原本有些犹豫,见他们皆想法一致,便也点点头,“好,那我们即刻便启程吧。”
为保险起见,四人决定带着曲县令一同去赤炎山。留赵侍从和张侍从留在县令府,看着假道士和管家等下人。
随后,几人回到客栈。慕怀瑾与何立骅吃了些早点,又小憩了片刻。
宋玉卿不放心儿子何宏彦与自己分开,又想亲自去赤炎山看看,于是决定将何宏彦也带上。
之后由李侍从驾车,一行六人坐马车向赤炎山而去。
嘉礼县城距赤炎山还有二十多里路,乘马车需一个多时辰。
出了县城后,一路上入目处皆是一片黄土荒凉之景。每隔一段都能见到一口水井。
何立骅兴致勃勃道:“这些井就是当年我爹赈灾时挖的吧?他还兴修了水渠,将茂河之水引来此地,这才缓解了嘉礼县的旱情。”
说着,何立骅向曲县令问:“那道水渠在何处?”
“就在前方不远处。不过...”曲县令答道,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小心地观察了一眼何立骅的脸色。
“不过什么?但说无妨。”
“好。”曲县令应了一声,老实道:“不过那水渠用了不到两年就坍塌了,这些井没过多久自然也就干了,从而成了枯井。”
何立骅:“!!!”
“为何会这样!我国兴修的水渠一般不是都能用十年以上吗?为何会只用了两年就坍塌?”
曲县令十分为难,“这个嘛...”
曲县令已从他们的对话间得知,十四年前负责赈灾的何钦将军,正是这位大人的亲爹。
若是他说出自己的推测,绝对会对何钦大人不利。面前的这位何大人若是恼了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