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抑住心中的激动与期盼,可她那微颤的嗓音,抽动的嘴角,及眼中的湿润,还是暴露了她纷繁复杂的心绪。
徐晃挂上在朝中时那种和煦的假笑,手捋胡须向厅内走去。
“哎呀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呐。两位贤婿与肖大公子竟都陪着我的两个宝贝女儿回门了,真是令我徐府蓬荜生辉呐哈哈哈。”
徐晃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恬不知耻地一口一个“贤婿”,抬高自己的身份与辈份。可在座几人,竟无一人起身向他行礼。
慕怀瑾身附爵位,自然不会将徐晃放在眼里。
徐菀当初回门时,已出言与徐家恩断义绝。此次若不是为了肖家,她根本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因而徐晃出现后,她瞧都未瞧徐晃一眼,直接将他当空气。
肖家又把持着吏部,及朝中和地方的各级官员,势力遍布整个盛国。肖家兄弟自然也不会怕徐晃。
况且他们此次前来是向徐家兴师问罪的,更不会对徐晃有什么好脸色。
唯有肖霈轩身旁的徐作柔,眼含薄泪,可怜兮兮地唤了他一声,“爹~”
徐晃捋胡须的手举在空中半晌,末了只好尴尬地收回手,向首座走去。
祁氏吸吸鼻子,眼框泛红望着归家的男人,好似她的主心骨回来了。
这惹人怜爱的模样,让徐晃心疼的紧。
相信待会儿若是肖家人与徐菀那贱蹄子说什么不利于她和一双儿女的话,徐晃都会站在他们这边的。
众人皆坐定后,徐晃作为一家之主率先开口。
“慕侯爷,肖公子,不知几位今日光临寒舍是为何事?莫不是我的两个女儿行事有差,惹几位不高兴了?”
在入府后的片刻中,高管家已将大致事宜告知徐晃。
徐晃心中早已慌乱无比,可还是得强自镇定下来,将这场戏演下去。
见徐家人已到齐,肖霈瑜也不再拐弯抹角,起身一拱手道:“徐大人,今日霈瑜特携胞弟与弟媳前来叨扰,实在是有要事相求,望徐大人恕罪。”
“是何要事?肖公子尽管讲。”
而后,肖霈瑜将肖父中邪一事简要讲与徐晃,“...如今要为我爹做法事,需我与胞弟,及我们各自夫人的血及生辰八字画招魂幡。
可是在昨晚做法过程中,弟媳的招魂幡却出了问题。我们推测,许是弟媳的血脉或八字有什么偏颇。因而今日特来徐府,向徐大人寻个答案。”
102.继母果然不简单
“我们推测,许是弟媳的血脉或八字有什么偏颇。因而今日特来徐府,向徐大人寻个答案。”
肖霈瑜的话说得直截了当,语气也生硬冷漠,似乎已认定了徐作柔并非徐家血脉。
而徐晃与祁氏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徐晃慌忙张口解释,“肖公子此话,莫非想说柔儿并非我亲生女儿?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柔儿自出生起就在我身边长大,不是我的女儿又会是谁的女儿?”
祁氏仅惊了一瞬便冷静下来,迅疾装出一副慌乱又委屈的表情,抹着眼泪喊冤枉。
“肖公子,妾身冤枉呐。你无凭无证的就说柔儿的血脉有偏颇,不就是在说我这做娘的不守妇道,让我家老爷戴了绿帽吗?
如若肖公子真有此意,那妾身不得不为自己争上一争。到底是何人在做法时言我女儿血脉有偏颇,以致让您与肖姑爷动怒至此?”
祁氏的一番话,立时将肖家兄弟问住,呆愣在原地。就连徐菀都在心中暗暗叫绝。
这祁氏果然不是一般女子,竟能在形势对自己如此不利之时,还能头脑如此清醒地去反问反驳,将矛头抛出去,实在是有两把刷子。
呆愣片刻后,肖霈瑜不自觉望了徐菀一眼,终是坦荡说了出来,“我们请来做法的大师,正是徐府的大小姐,永嘉侯夫人徐氏。”
话音落下,恍若掷地有声,令徐家众人的目光齐齐向徐菀投了过去。
其实徐晃与祁氏早已料到是徐菀那个神棍,假借做法之名,污蔑徐作柔的身世。否则徐菀与慕怀瑾怎会陪同肖家人一同前来?
既然如此,祁氏想着,只要将矛头对准徐菀,不停给徐菀泼脏水,她的污蔑便会不攻自破。
于是,祁氏忽而抽泣两声,用手帕遮住口鼻哭了出来。
“菀菀呐,娘知道自己不是你生母,这些年也没机会在你身边照顾。但娘扪心自问,自从你回到京城后,娘多少还是尽到了为人母的义务。
娘真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对我们母子恨之入骨,不惜用如此离谱的理由来污蔑柔儿。
你若是恨我,大可冲着我来。柔儿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害她好不好?算娘求你了!”
祁氏这一番声泪俱下的控诉,顷刻间让厅内众人揪心不已。
在祁氏身边侍候了二十多年的赵嬷嬷,即刻上前轻声安慰,用手帕为她拭去泪水。而后抬头向徐菀投去一抹恨毒了的目光,似是恨不得将徐菀钻心剜骨。
而在满厅同情祁氏的目光中,唯有两人例外,那便是徐菀与慕怀瑾。
慕怀瑾虽不了解徐菀与徐家的恩怨,但就从前次来徐府时,祁氏对徐菀的称呼,由“菀菀”变为临走时的“孽种”来看,祁氏都是个心思深沉,表里不一之人。
如今得知形势对自己不利,便立即装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句句都是在给徐菀泼脏水。
这样的后娘,竟还有脸说自己尽到了为人母的义务?
身旁的徐菀亦是一副被气笑了的表情,唇角微勾轻蔑地望着祁氏。
什么叫从我回到京城后,多少还是尽到了为人母的义务?
我回京时轿子连徐府都没回,直接将我送进了永嘉侯府。
还有那几箱寒酸的嫁妆,还不如不送。
我生母裴氏乃堂堂内阁大学士之女,祖父与生母留给我的嫁妆少说也该有五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