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晚膳送来后,慕周二人都将各自餐食端到杨宝丰屋里吃。

杨宝丰望着餐盘中摆放着的三菜一汤一主食,顿时眼睛都直了,馋得不住咽口水。

“书院阁的伙食居然如此之好!有鱼有肉有菜还有鸡汤,杨某着实没想到啊!京城大户人家每日的膳食也不过如此吧。”

慕周二人拿着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们平日在府上吃的菜色,都要比这些好。

这些菜顶多算京城普通百姓,日常吃的饭食吧。

但二人皆未说破,而是一同赞同杨宝丰的说法,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

“对。杨大哥咱们快动筷子吧。我这肚子已饿得咕咕叫了。”慕煜峥道。

“好嘞,吃吧吃吧。在我这儿你们都别拘束。”

说罢,三人皆拿起筷子,对着面前的饭食大快朵颐起来。

就在此时,一阵碗碟碎裂声骤然响起,将三人惊得齐齐一抖。

紧接着又一阵怒骂声传来,“日你奶奶个腿!这臭鱼烂菜是给谁吃的?我家狗吃的都比这好!玛德让本少爷吃这些,侮辱谁呢!”

此次众人都不用看,便知是三十八号房的魏庆坤,又在发脾气骂人了。

身处三十七号房的三人,仅与魏庆坤一墙之隔。

方才那碗碟碎裂声落入他们耳中,比三号院的其他考生听到的声音更大,更惊人。

不一会儿,楼下便传来了叫喊声。

“是谁从上面乱扔碗碟呢!差点砸到人了知不知道!”

原来方才是魏庆坤一脚将餐盘从房门口踢到了走廊边。上面的碗筷连带着饭菜,便从三楼掉下来,差点砸到下面的人。

魏庆坤心情正烦躁郁闷着,听到下面有人竟敢对他大呼小叫,顿时来了脾气,噔噔两步走到栏杆旁,探出身子向下方气势汹汹吼道:

“混账玩意儿!你爷爷我是户部左侍郎的儿子魏庆坤!我砸的就是你这龟孙子!

你有本事上来打我啊!你要是上来看我不打死你!”

魏庆坤骂完,下方之人气恼之下才说了一个“你”字,语声便戛然而止,似被其他人拉住。

慕煜峥三人仅能听到楼下的一些窃窃私语声,之后便没了声音。

看来楼下之人也顾及着魏庆坤的背景,只得不了了之。

魏庆坤立在栏杆旁等了一会儿,听下方没了动静,便得意洋洋地笑着,返回自己的房间。

片刻后,一位书院阁内的管事,带着一名小厮端着一新餐盘登上三楼。

他们来到三十八号房前,轻轻敲了几下门。

房内立时传来魏庆坤凶悍的大嗓门,“谁啊!”

管事压低声音说了句,“魏公子,小的命厨房特意为您做了份新晚膳,做好后立马就为您端来了,这会儿还热着呢。

请您赏脸开开门用膳吧。魏夫人给小的嘱咐了,万万不能让您饿着肚子啊。”

管事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三十八号房和其相邻的两个屋子能听见。

随后慕煜峥等人便听到,三十八号房门打开,魏庆坤似是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挑剔道:

“这几个菜还能勉强入口。你给我记住了,今后本少爷的每顿餐食,都按这个标准来!而且只能高不能低!

否则本少爷就告诉我爹娘,说你们在此处虐待我,不给我饭吃。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公子放心,小的已给厨房交代过,今后专门为您开一个炉灶,为您另做饭菜。”

又过了一阵,魏庆坤才道:“滚吧。”紧接着便是嘭的一声关门声。

管事与小厮赶忙转身离去,经过三十七号房窗外时,慕煜峥等人还能看到他们二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三十七号房的三人望着这一幕静默良久,望着手里的饭菜都不香了。

半晌,杨宝丰才憨笑一声小声道:“隔壁屋的那位兄弟,还没当官官威就这么大。听他说他爹是户部左侍郎,那是很大的官吧?”

周平章向来谨言慎行,一直低头吃饭未接话。

隔了一阵,慕煜峥才愤愤道:“官大能大得过天吗?

不过有区区一个户部侍郎的爹就狂妄成这副样子。考官们看到此人的品行,定不会允他通过会试。”

周平章口中嚼着饭,声音闷闷地说:“那不一定。别忘了他还有个曾任文华殿大学士的外祖父。

文华殿大学士向来兼任历届科举的主考官。娄贲大人如今虽退下来了,可国子监内的官员和负责此次会试的考官们,定有娄大人的学生。

魏庆坤之所以如此嚣张,应是明白自己手握底牌。有他爹娘和外公在,或许还会给他更大的好处。”

周平章说罢,继续埋头扒饭,慕煜峥和杨宝丰却停了下来,暗自琢磨着周平章所言。

看来这科举考试中的水分与弯绕,远比他们想象得更为复杂。

229.频频闹鬼

所有考生用完晚膳后,都将各自餐盘放在房门外,等着小厮前来一一收回。

晚间,考生们便各自回房挑灯夜读。

整个书院阁很快便静了下来,唯见每间屋子里那一点烛光微微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