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阐净大师开过光的,晚辈受不起这般宝贝,又想着夫人最喜礼佛,便想到了夫人您,不知夫人愿不愿意笑纳?”
话说到了这份上,又确实?是?难得的至宝,曹夫人自是?欢喜难抑,连忙道谢:
“阐净大师自十五年前起便不见外客,能让他开光,必然费了不少功夫吧?桐意,难为你这份心……”
杨桐意只是?笑道:“没有什?么费功夫的,能常伴夫人左右,便是?这串佛珠最好的归宿了。”
看着曹氏喜不自胜的样子?,杨桐意提议:“不如夫人现在便去试一试,也好看看这珠子?合适不合适?”
“合适,怎么会不合适?”曹氏话是?这么说着,还是?很快动身准备走了。
临走前,她对孟怀澄吩咐道:“招待好杨小姐,听?见了吗?”
孟怀澄将头转向一边,眼神游离,“嗯”了一声,权当答应了。
曹氏留下一句“逆子?”,便扬长而去。
杨桐意一个眼神,丫鬟也走了出去,并?为他们关好了门?。
屋里?只剩孟怀澄和杨桐意,空气渐渐安静下来。
“关门?干嘛?你我都?未婚,难道杨小姐不要自己的名节了?”
孟怀澄看了那么久的戏,一开口便是?挖苦。
杨桐意挑了挑眉,不紧不慢道:“名不名节不节的有什?么重要?能影响我吃饭睡觉吗?”
孟怀澄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没说话。
杨桐意看着他这副耐不住性?子?的模样,没忍住笑了笑,将一条胳膊搁在桌上,手?指轻点桌面,道:“孟三,你愿不愿意,和我做个交易?”
孟怀澄眉头一皱,打量了杨桐意一眼。
眼前的女人衣着朴素,衣服的颜色都?有些暗淡,明显是?几年前便裁好了的,简单的发髻间?仅仅戴了一根金钗,钗上也并?未打磨成任何?繁复的式样,仅仅是?镶有一颗普通的珍珠,增添几分光泽罢了。
他冷笑一声:“交易?算了吧,杨小姐若是?需要钱,我送你几箱银子?可好?只要你少来侯府晃悠。”
听?出孟怀澄话间?的鄙夷,杨桐意倒也不恼,喝了口茶,道:“不知孟三少爷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我猜猜,难道是?有关于……逃犯谢明夷?”
孟怀澄的眼睛倏然睁大,杨桐意一语中的,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桐意将茶杯放下,平静道:“陛下将谢明夷的画像贴满了大街小巷,我的粥棚旁边也有许多,难道孟三少爷没注意过,那张画像下面写了什?么?”
“捉拿此人者,赏十两白银。”
她欣赏着孟怀澄白了又白的脸,慢悠悠地继续说:“陛下要捉拿他,却一点也不愿意张扬,若是?赏万两黄金,那关注此事的人将会有多少?且只有我们这些见过谢明夷真颜的人,知道嫌犯就是?他,百姓们却是?一无?所知,甚至只当作是?普通的犯人,只是?长得好看点而已。”
“你到底要说什?么?”孟怀澄的耐心已经被耗尽,表情很难看。
杨桐意温声道:“别急啊,三少爷若永远是?这样的急性?子?,那何?时才?能成大事呢?”
她站起身来,走到孟怀澄身前,目光逐渐变得灼热。
“还是?那句话,和我做个交易现下新帝登基,杨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祖父和我频繁进宫,屡次见陛下头痛难忍,甚至有一次,陛下居然高?烧不退,身处昏迷之中,我和祖父与一众太医在帐外等候,陛下突然梦呓,你知道他在喊谁的名字吗?”
答案不言而喻,孟怀澄紧紧攥着拳头,神情多了几分紧张。
杨桐意偏要将真相揭露得更赤裸裸:“如三少爷所想,陛下喊的就是?央央啊,大概重复了五六遍……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名字,三少爷也时常挂在嘴边吧?”
看了一眼孟怀澄,杨桐意便下了定论:“由此可知,陛下对谢明夷一定是?心心念念的,所以才?刻意没有将抓捕他一事闹大,而陛下到底在想什?么,接下来又会对谢明夷怎么做,我们也未可知。”
孟怀澄眼神阴冷,死盯着她:“然后呢?”
“然后,孟三少爷只需要想办法跟我解除婚约,我便将宫中陛下的动向全都?透露给你,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杨桐意摆出了在市井中做生意的笑脸,道:“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三少爷意下如何??”
第68章 白鸽 金屋藏娇。
将军府。
正门前, 晨曦映照着两座雕刻精美的石狮子。
年过六十的老管家抹着泪,将一个小木盒塞给穆钎珩,道:“少爷, 你这一去?, 老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有些?事?,若是上?天有意让你知道,那就相信天命吧。”
穆钎珩接过那个盒子, 直觉告诉他?, 这是他?无比接近一个惊天秘密的时刻。
但盒子上?了锁,没有钥匙。
他?微微一怔,便扯了扯嘴角, 笑道:“宋伯, 你是有福气的人, 等我回来,一定给你带你心心念念的北漠好?酒, 看看是不是真如我所说, 能把你辣倒。”
宋管家被感染地轻松了些?, 眼中的不舍却?更浓,他?感慨道:“少爷, 自从你离开了江南,你就像变了一个人, 再也不像以前那样, 一回家便跟老奴说东说西了……老奴说句实话,以前老奴还嫌少爷你话太多呢。”
“可是那个时候的老奴没想到,以后再想听见你说几句话,竟然是那么难, 你不知什么时候就长大了,变得和穆家每一代将军那样,沉默寡言,冷面冷心。当然了,大将军嘛,自然是要威严些?的,可是在老奴心里,少爷说着说着话就先把自己?逗得捧腹大笑的样子,却?是怎么都?无法忘怀。”
宋管家看着穆钎珩,恍惚间又?回到江南的四月天,那时他?的背还未佝偻,而十二三岁的穆钎珩还没有他?高,少年的脸鲜活又?朝气蓬勃,眼睛乌黑又?明亮,仿佛蕴藏着无穷的能量。
而现在,他?看到穆钎珩脸上?的伤疤,便鼻子一酸,叹道:“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奴也不知道,只知道少爷的性子从此变了。得知少爷进京时,老奴欣喜地睡不着,赶快从江南赶来。可是少爷再见到老奴,只有简单的问候。老奴每每想跟少爷搭句话,都?不知怎么开口。”
穆钎珩垂头?哑笑,眼圈泛红,劝慰他?:“都?过去?了,宋伯,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往后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告诉我。”
“是了,这就是了。”宋管家拿手帕擦掉脸上?的泪,释怀般说:“少爷现在的语气,神态,和以前又?是一个样了,虽然不知道少爷经历了什么老爷将你从牢里带回来时,你昏迷不醒,身上?全?是伤,不光老奴没睡,老爷也衣不解带地照顾你,直到少爷醒了,老爷才匆匆进宫请旨,要带少爷你去?戍边。”
提到天牢,穆钎珩脸色微变,那个雪夜的一切仿佛还在眼前。
他?自知身负重?伤,生还的可能渺茫,便干脆撕裂了多年来刻意伪装的面具,对谢明夷说了许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