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她耳边碎发,崔漱音冷不丁出声。

“或许阿伊莎,根本没有被捉走吧,亲王殿下。”

她目光死死钉在巴图尔面色上,不希望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变化的表情。

只是很可惜,不知是提前做过心理准备还是确有其事,巴图尔的表现堪称天衣无缝。

“太后娘娘,本王再如何,也不会拿自己妹妹来玩笑吧。”巴图尔皱眉,眼底翻涌着怒意,声音陡然拔高,“太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漱音回以清浅一笑,“哀家不过随口一说,亲王不必放在心上。”

闻言巴图尔保持着愠怒的神色,冷声道,“事出有急,还望太后分得出轻重。”

说完他便拂袖离去,转身时一瞬间化为慵懒的嘴脸,随手打了个哈欠。

走出殿门口时他停住脚步,余光观察到崔漱音望着自己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兴味的弧度。

这崔太后,着实敏锐。

西域密印自然是真,其他的话嘛......他可就不保证了。

无所谓,待他取到那西域密印,一个金蝉脱壳,任凭那崔太后再如何好手段,也奈何不了他。

崔漱音冷静下来,对着巴图尔的背影意味深长地挑眉。

她对巴图尔的话只听信三分,所以她特意派自己的人和他一同行动,并通知了宴九霄殿外守候,任这巴图尔想寻什么聪明,也插翅难逃。

还有那蚀骨门,着实蹊跷。与前朝的巫蛊司,又有什么密不可分的缘分呢。

可若是汝亲王一早便控制了蚀骨门如此蹊跷诡谲的门派,那他早年,亦或者说她崔漱音当朝时,为何不下毒手。

难道说......

崔漱音捏紧拳头,凤眸一凝。

这蚀骨门怕不是汝亲王可以控制的,说的更直白些,二者至多有些同盟关系。

那蚀骨门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她竟然对这个门派一无所知......

崔漱音转身坐回紫檀凤椅,指尖在扶手上轻叩。

殿内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忽明忽暗如她此刻翻涌的心绪。

崔漱音起身走到书架前,指尖抚过一排排尘封的卷宗,最终停在标着“巫蛊司”三字的暗格里。

她抽出那本泛黄的卷宗,书页刚翻开便散出陈旧的霉味,里面记载着前朝巫蛊司的覆灭案。

卷宗纸页边缘已经发脆,指尖稍一用力便簌簌掉渣,首页朱砂批注的“谋逆”二字早已褪色成暗红色,像干涸的血迹般触目惊心。

她指尖落在卷宗里夹着的半块青铜令牌上,蛇纹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这令牌边缘有处细微的缺口,与蚀骨门刺客令牌的缺口形状完美契合两块令牌本是完整的一体。

“哗啦”一声,几页散碎的纸从卷宗中飘落,崔漱音弯腰拾起。

上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咒,角落标注着“蚀骨引”三字。

崔漱音瞳孔骤缩,这符咒与她先前所了解到的蚀骨门独门毒药症状如出一辙。

她迅速翻阅后续记载,发现在卷宗末尾发现张泛黄的舆图,西域三十六国的疆域标注旁,标注写着“巫蛊司分支驻点”几个小字。

其中西域古国于阗的位置,恰好画着与蚀骨门令牌相同的蛇纹标记。?

原来蚀骨门竟是巫蛊司西迁后的残余势力?

崔漱音捏紧令牌,指节泛白。

当年巫蛊司覆灭时,史料记载全员伏诛......看来是有人暗中将残余势力转移到了西域,假借江湖门派之名潜伏至今。

那他们潜伏的这二十年,究竟在谋划什么?

这时殿门被轻轻推开,一暗卫走进来,拱手道:“太后,巴图尔拿到西域密印后,归途竟然是带着人往西绕行,千岁按您的吩咐,已让龙禁尉在沿途布控。”

“西边?废弃祭坛?”崔漱音抬眸,“那不是前朝巫蛊司祭祀之地吗?”

暗卫点头:“正是。属下查到,那祭坛底下藏着巫蛊司的密道,巴图尔亲王恐怕是想从密道脱身。”

崔漱音冷笑一声:“倒是打得好算盘。同你家大人传令,即刻带人过去,堵住所有密道出口,我要让他插翅难飞。”

与此同时,西向废弃祭坛处。

巴图尔带着崔漱音派来的两名侍卫站在残破的石台前,指尖在冰冷的石壁上摸索。

他故作百无聊赖地伸懒腰:“都愣着看我作甚,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侍卫面无表情地站立,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定着巴图尔的一举一动。

巴图尔心中暗骂,这崔漱音派来的人果然是钉子,稍有异动便会被察觉。

天边划过纷飞的白鸟,唧唧喳喳闹个不停。

就是现在!

巴图尔假意失足撞到石壁,暗扣在掌心的银针瞬间刺入石缝,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石壁缓缓移开露出嘿咻咻的洞口。

“找到了!”巴图尔眼底闪过狡黠,率先迈步走进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