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各自心怀鬼胎,前不久小皇帝刚中毒修养,如今太后又身中剧毒。
大夏的朝堂像是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瞬间掀起层层暗流。
小皇帝前不久虽说伤病已愈,但毕竟是皇帝,身子娇贵,更何况伤筋动骨一百天,让大臣们唠叨起来也是在床上躺一个月才能好。而如今这太后呢,生死未卜,让人下毒。本想让其他国家来看看大夏富强,到头来却成了笑话。
宴九霄一面顶着压力压着这边不让任何人离开,一面又要彻查下毒一事,心力憔悴。可对于其他派的人来说,却是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崔漱音不过是第二日未醒,大殿上就爆发出不雅的争吵。
“臣请太后退位!”宗正寺卿颤巍巍地捧着弹劾奏章,花白的胡须抖得滑稽,“太后身中剧毒,恐难理朝政。如今国本动摇,当由宗室辅政,以安民心!”
他话音未落,吏部尚书立刻出列附和,声音洪亮得震得梁上灰簌簌往下掉:“宗正寺卿所言极是!太后连日昏迷,奏折堆积如山,南方战事更是无人定夺。再拖下去,大夏危矣!”
这话像是往滚油里泼了瓢水,殿内顿时炸开了锅。
“荒谬!”工部尚书邱亮猛地出列,朝服的前襟被他攥得发皱,“太后只是暂卧病榻,尔等就迫不及待要谋夺朝政?别忘了,是谁给南方战事带去了希望,是谁让国库充盈粮草满仓!”
“尔等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御史中丞冷笑一声,手里的牙笏板直指对方,“太后中毒之事疑点重重,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好趁机把持朝政?”
“你血口喷人!”礼部尚书陆子坤气得浑身发抖,“太后待我大夏恩重如山,尔等竟如此污蔑!”
就在双方争执不休时,一直沉默的太傅突然咳嗽两声,拄着拐杖重重顿在金砖地上:“够了!太后还在病榻上,尔等就在殿上吵得面红耳赤,像什么样子!”
他这话虽有几分道理,却没能压下殿内的喧嚣。
崔漱音是被殿外隐约的争执声惊醒的。
她缓缓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明黄色帐幔,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
喉间还有些灼痛,想起身时却发现浑身酸软,刚动了动手指,就听到旁边传来春桃低低的呼声:“太后!您醒了?”
第76章 岂能让他得逞
春桃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在她背后垫上软枕:“感觉怎么样?要不要传太医?”
崔漱音轻轻摇头,声音还有些沙哑:“不必,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春桃沉默片刻,将朝堂上的争执简略说了一遍。
崔漱音听完,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她抬手理了理微乱的衣襟:“看来,我这短短一病,倒是让某些人按捺不住了。”
她稍作调息,对春桃道:“扶我去前殿。”
春桃有些担忧:“您身体还没好利索……”
“无妨。”崔漱音打断他,语气坚定,“有些事,必须我亲自去做。”
当崔漱音出现在门口时,殿内的争执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她,尤其是那些主张让她退位的宗室和大臣,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崔漱音在春桃的搀扶下,缓缓走到御座旁,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看来,各位对本宫的身体,倒是格外关心。”
宗正寺卿脸色一白,硬着头皮上前:“太后,您身体为重,朝政之事……”
“朝政之事,本宫自有分寸。”崔漱音冷冷打断他,“倒是宗正寺卿,你主张让本宫退位,是觉得宗室辅政,就能让大夏安稳?”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其他人身上:“更何况,某些宗室亲王自身都不干净,又有什么资格来谈辅政?”
大臣等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辩解,却被崔漱音接下来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本宫知道,你们觉得本宫身中剧毒,难以理政。”崔漱音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本宫告诉你们,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在,这大夏的朝政,就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
“至于这次扰乱生辰宴的罪魁祸首。”她看向门外虚空的方向,“查!给本宫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还有那些附和弹劾本宫的大臣,”崔漱音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吏部尚书等人,“你们的心思,本宫心里清楚。从今日起,若再离经叛道,便……”
她沉吟片刻,道:“罢官回乡,闭门思过!”
一系列的处置迅速而果断,太和殿内鸦雀无声,再也没人敢有异议。
崔漱音看着底下噤若寒蝉的众人,缓缓开口:“本宫累了,今日早朝就到这里。所有奏折,送到偏殿由本宫批阅。”
说完,她又拒绝了春桃的搀扶,强行撑着一口气装作从容不迫的样子回到了后殿。
看着她的背影,大臣们心中震惊,他们写一下都清楚,这位太后,即使身中剧毒,也依旧是那个掌控着大夏命脉的人。
她的今夕已不同往日,不是之前可以手拿把掐的好拿捏的糯米团子了。
崔淑音刚回到后殿,便又虚弱地吐出一口黑血。
黑血喷溅在锦缎地毯上,像绽开了一朵凄厉的墨梅。
崔漱音身子一软,若非及时扶住旁边的屏风,怕是要直接栽倒在地。
“娘娘!”春桃吓得魂飞魄散,扑过来时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声音都带了哭腔,“奴婢这就去传太医,您不能再硬撑了!”
“站住。”崔漱音抬手按住她的肩,指尖冰凉得像块寒冰,“谁也不许传。”
她缓了口气,扶着屏风慢慢坐到软榻上,帕子捂住唇又咳了两声,帕角立刻沁出更深的黑。
“方才在那里,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的背影,此刻若是太医进进出出,不出半个时辰,‘太后病危’的流言就得传遍京城。”
春桃急得眼眶通红:“可您这毒……”
“毒是厉害,”崔漱音低头看着帕上的黑渍,眼底翻涌着彻骨的寒意,“但想让我死的人,更厉害。”
她忽然冷笑一声,抬手随意将染血的帕子丢进火盆,火苗“腾”地窜起,瞬间将那抹刺目的黑吞噬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