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找寻我家主人踪迹二十多载,几个月前那汝亲王半路撞上了密谋策划的蚀骨门,便起了想法,意图和蚀骨门结盟。”花琪的表情也染上几分不屑。“只是后来他与蚀骨门达成共识后,在水牢对我家主人见色起意,竟然是又抛弃了与蚀骨门的结盟,愿意助灵蛇姬逃脱。

“可是汝亲王心眼重,趁机夺了我家主人的御兽术密法,说是以做交换。虽说他不得其中核心要领,但也够用了。”

花琪言尽此处,满目悲凉。

她站起身子,直直地对着崔淑音跪下,两行清泪在她的脸颊早就淌过泪沟留下痕迹。

“求求您。”花琪不住地磕头,眼神哀求,动作认真,“我们家小姐无妄之灾,所做一切都是被陷害利用!”

跪在地上,花琪用膝盖磨着地板向前进,原先打理地妥帖的头发已然全部散乱。

这副衷心护主的模样刻进崔淑音的眼中,倒令人唏嘘。

蛇灵姬似乎也似有所感,转过麻木的身子,她伸手扯过花琪,语气平淡,”站起来,不用求。”

“蛇灵姬,她可还有所隐瞒?”宴九霄双眸死瞪着蛇灵蛇,使场上气氛又剑拔弩张了几分。

没想到这一问倒是让蛇灵姬一下子又癫狂起来,她的手抓在散乱的头发上,原先便凌乱不堪的头发让她抓得更是潦草。

那骨瘦如柴的手夸张地抽动着,蛇灵蛇颤抖着摇头,口中铮铮有词。

“不……不要叫我蛇灵姬……我不是蛇灵姬!”

念着念着,她还一把抓起面前泡的热腾的茶,一把甩飞出来。

茶水四溅,滚烫的水珠从地面上反射出来,宴九霄下意识半侧过身子替崔淑音提防这突然来的热水。

崔淑音在背后看着宴九霄宽厚的背影,没由来得一阵宽心,却又止不住卷上酸涩。

他的这份在意与守护,真的会一直持续吗?

“不要叫我蛇灵姬!”花白凤又尖锐地刺耳一声,眼底都泛起了红光。

想必在外人看来蛇灵姬是蚀骨门的圣女,拥有无上荣华,实际上不过是蚀骨门的工具罢了。

这个身份带给花白凤太多不公和枷锁,即使是逃出来后也经常这般精神失常。

崔淑音转动腕间银镯,微量喷洒出来的药剂令花白凤软了手脚,复又重重跌回座椅上。

“你们对小姐做了什么?!”花琪警惕地看着崔淑音手上动作,见主人失去力气,深神色顿时慌张。

“只是些让你主人冷静一点不要误伤自己的小药材罢了。”崔淑音轻笑一声,晃回凤塌坐下,手指尖不住地摩挲。

崔淑音笑意不达眼底,见花琪哽着脖子一副防备的样子,“要知道我可用不着骗你,反正你们二人如今在我崔淑音手上,哀家还不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等小事,何至于我做手脚?”

这番话不好听,却也点醒了花琪。

落在面前这个女人手里,并不会便少几分危险!既然如此,还不如真诚以待!

“我家主人所犯下的事情都是情非得已,若是……”

“若是可以将功补过,哀家可以饶你家主人一条性命。”崔淑音打断花琪颤颤巍巍的话语,充分拿捏话语中的掌控权。

花白凤固然可怜,是蚀骨门被推在外面的傀儡,但她犯下的过错一五一十却做不得假。说其全然无辜,也不能剥夺了被杀害之人的性命。

第100章 人鸟和乐图

“现如今汝亲王的下落,你可有法子找?”崔漱音尾音微微上挑,漫不经心下的嗓音下是缓缓逼近的试探。

花白凤垂着头沉默,似乎是在慢慢从歇斯底里的偏执与疯狂中清醒过来。

在那寂静的几秒钟里,花白凤的面色由红转向苍白,又由苍白涨向红。

她的声音沙哑,许是二十载少与人交流,还带着蹩脚的生涩。“我无法保证,但只要他在我方圆三十里内使用御兽术,我便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崔漱音半信半疑,抿了口茶,与宴九霄对视一眼。

后者抱胸,语气寒凉。“那你现在可否察觉到他的踪迹?”

花白凤灰白细瘦的手指缓慢地抬起来,直楞的眼珠垂直着打转,那干燥的唇瓣微启,重复地吐出些吱吱声。

不出片刻,几只扑棱的小雀拍打着翅膀飞进了纱窗,围着花白凤一圈圈盘旋着飞。

花白凤原先麻木苍白的神情似乎泄了劲,瞬息间化为几分略显僵硬的温柔。

她捋平的嘴角弯起弧度,浑浊直楞的眼珠子浮上微光,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抚摸着小雀的羽毛,动作轻柔。

在花白凤与小雀融为一幅人鸟和乐景时,那莫名的岁月静好间,崔漱音恍惚间似乎窥见些她本属于自然时的惬意与悠然。

也许若是没有蚀骨门的狼子野心,这山川岁月,应该能把花白凤养的自由坦荡吧。

小雀扑腾着,小巧可爱的头灵动地打转,落在花白凤温凉的手心里,十分亲昵。

面庞上皱纹舒展,花白凤波澜不惊的眼角噙着泪,给她整个人仿佛渡了一层活气,从半身没入地狱的麻木中苏醒过来。

“我知道了,好,谢谢。”花白凤温柔地点头,眉眼弯弯,耐心地倾听小雀在她耳边的嬉笑。

她们似乎聊了很多很多,甚至日薄西山时还隔着一层结界。虽然不知花白凤她们到底在讨论些什么,但崔漱音很有素养地给了她们足够的耐心,并没有去打扰这份宁静。

终于是一席而散,小雀不舍地绕着花白凤飞舞三圈,而后向来时路返程。

“我认识它们。”花白凤望着小雀离去的窗台,眼尾还带着未散的笑意。“两年前它们误打误撞飞进了水牢,为我带来许多外面的故事。”

“只是后来......”花白凤自嘲地笑了一声,神情破碎,“他们发现了,在关押我的水牢外又加上一道巨大的铁门。”

闻言崔漱音心底不免泛起涟漪,若是将她关押在暗无天日的水牢里二十年,不死也得半疯。

“你想知道的,我方才也问了。”花白凤转回崔漱音关心的正事,回过身子直视崔漱音。“至少在三十里内,没有汝亲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