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1)

听着她说身世多么?可怜,多么?凄惨,声泪俱下的模样?,却没有当即戳穿她,而是静静在一旁听着。

过了片刻,他?才眉头一动,打断了她的话:“听王兄弟口音,像是金陵一带的口音,莫非王兄弟你?来自金陵?”

金陵一带大多富庶,经商的人?士也不少,离临安也不过几百里水路,不算太远。

只是他?想不通,为何她要女扮男装,放在好好的女儿身不做,来人?生地不熟的临安,听她的意思,也不是来此投靠亲戚的。

“王兄弟家中可还有什么?人??我听叶老说你?只有一个兄弟,年纪轻轻就要背井离乡,也不容易。”

他?话里话外?虽未问太多,可每个字却是重?点?,让沈姝不由一时语塞,生怕他?刨根问底下去,会?当场露馅。

“没…没有,我兄弟二人?孤苦,前两年父母双亡,听人?说临安风景秀美,也不想留在伤心地,就一块来了这里。”沈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胡编乱造。

周柏安一向说一不二,很少在正事上婆婆妈妈,拖泥带水的。

今日个他?唤她过来,原本打算问她为何女扮男装?

可几次三番被她唬弄过去,按他?从前的性子,早已是公事公办,岂容她一个女子,在他?面前不尽不实,被她那样?戏耍?

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一句: “如此说来,你?们兄弟二人?,也是可怜。”

周柏安点?了点?头,又将话题一转:“我看你?平日里得了空,还翻看医书,王兄弟是想学医?”

沈姝没想到,就连这样?的小事,居然也逃不过他?眼睛。

心里的小算盘,被人?窥视了去,让她不觉脸上发热,可听他?的语气?,像是闲话家常,并没有苛责的意思。

她也渐渐放松下来,只能大着胆子承认了:“实不相瞒少东家,我的确有意想学医,可奈何入门太浅,资质愚钝,虽闲来看了些?医书,却是一知半解。”

说着无?奈叹了口气?:“到底是我底子差,不成想少东家心细如尘,连我这样?的小事,也被少东家发现了。”

“有心学什么?时候也不迟。”周柏安心下了然。

破天荒的他?突然冒了句:“若王兄弟想学,往后有什么?不懂之处,大可直接来问我。”

沈姝一愣,几乎不敢相信她耳朵。

“少东家你?…你?当真愿教我?”激动之下,她不由脱口而出,就连心也猛地狂跳起来。

看到迎面那双眼睛,扑闪扑闪的,黝黑的脸蛋似因着兴奋,能看到晕开的红云。

周柏安多年不曾动乱的心,那一瞬忽想,不知她换上女儿身打扮,又会?是一种何等模样??

第59章 削骨变成她 只要人没死,就算是……

只要人没?死, 就算是掘地三尺,有的是法子把?人找出?来!

可?人海茫茫岂料要找个人,却像是大海捞针一样, 更何况沈姝隐姓埋名, 又乔装打扮做男子,分?明是掩人耳目, 有意避开他。

任由沈少珩有通天?的本领, 散去不少千金, 一路南下, 从扬州、姑苏、通州,能寻的地方,他一个也没?错过,却仍旧一无所获。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 从那场大火烧起来, 将兰香苑化?为灰烬,整整三个月过去了。

沈家的四姑娘,就像是断了线的纸鸢, 再也找不回了。

自此以后, 他脾气一天?天?变得古怪,沈府那些下人, 皆是怕了他,就连几个姨娘也成日躲在屋里?, 不敢出?来与他打照面。

只因?有个小厮,和人赌钱, 无意说了个输字,姝和输同音,意义却大不相同。

可?落到了沈少珩耳朵里?, 直接叫人拖出?去,乱棍伺候一通,大冬天?的打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那小厮哀嚎了一两天?,人就断了气,一条人命就这么不值钱。

可?也没?人胆敢过问,更不敢去讨要说法,他们这样卖身为奴的,本就签了死契,就是贱命一条,主?人家要打要杀,也只能自认倒霉!

可?怀安是贴身伺候他的小厮,从前他想着大哥儿再如何,也只是敬畏多过害怕。

可?眼下四姑娘找不回来,他也怕和这个主?子亲近,生怕多说了个什么字,或哪里?惹得不快,下场也和那小厮一样。

这夜天?寒地冻,屋外?大雪纷飞,怀安原本在耳房里?歇着,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到隔壁屋里?的动静,不是太大,像是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落在地上,一下子将他从梦里?惊醒过来。

他一骨碌坐起身,连忙披了衣裳,穿鞋下了床,屋外?寒风刺骨,他冷得直打哆嗦,可?也顾不得许多。

只见隔壁屋里?的灯还亮着,惊觉这个点了,大哥儿竟还未睡。

搓搓手心哈了口气,他咬了咬牙,还是推开了眼前门,往屋内走去,噼里?啪啦的烛火,暖融融的屋里?,铁丝笼铜炉里?烧着银炭,一下子温暖如春。

可?当他看到镜前的一幕,却背脊发凉,如堕冰窖一样,整个人额头直冒冷汗,喉咙里?咯咯作响,差点吓得尖叫出?声,拔腿就跑。

“大…大哥儿你这是…”怀安背脊贴着墙角,惊恐地看着眼前人。

只见他缓缓回过头来,一身艳红喜服加身,乌发披散在肩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沾染了时下最?新?的唇脂,均匀涂抹在了他薄唇,他眸里?似怨似嗔,眉目含情,烛火映照下的容色,早已是雌雄莫辨。

怀安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事,大半夜看到他伺候多年的主?子,身着女子衣裳,还是大婚穿的喜服,那样艳丽的红,衬得他眸光诡魅,像是被什么鬼魅附身,哪还有之前半点男子的阳刚之气?

就在他骇得面无人色,喘不上气来的时候,忽听到迎面人轻声问他:“像吗?我可?曾有半分?像她的样子?”

那声我可?曾有半分?像她的样子?声调轻柔低哑,像是故意压着嗓音,学着女子说话的语气。

怀安大口喘着气,眼睛越瞪越大,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却是一个字也发不出?。

就在这时,沈少珩眉头一皱,似没?有等?到他回答,有些不太高兴。

可?很快他调整情绪,似觉得太过不雅,女子嗔怒的模样,被他拿捏了三分?,他不再理会怀安眼里?的惊恐,又扭过身去照镜子。

随手拿起一支青黛,眉眼含笑,为自个描眉,可?描着描着,他又凝着镜中的他,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只听清脆的声响,是青黛搁在桌上,发出?响声,他一只手抚着脸颊,从眉骨轻轻触碰着,到了下颌,微微一抬头,瞥见男子下颌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