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长途跋涉的她,到底身子?虚,那?日?到了临安码头的时候,不慎起了高热,人也烧得晕晕乎乎。
好在翠红搀扶着?她,才没让她栽倒在地,主仆二人给了路费,也不敢在原地多?停留。
首先?去找了家医馆,找人开?了一副退烧的药。
夜里在客栈里的沈姝,喝了药后沉沉睡了一觉,发了一身汗,人也才舒坦了点。
这?一夜几乎无梦,一觉到天亮。
第二日?醒来,翠红已?经?端着?吃食,进了房里来。
她捧着?热乎乎的扬州小面,递到了沈姝跟前,要伺候她吃面,却被沈姝一把拦住:“你这?丫头往后也不必这?样伺候我了,往后我也不是什么沈家的小姐,你也不是丫鬟,我们就和姐妹一样相称。”
“我自个来便可以了。”说着?她笑了笑,支着?身子?坐起来。
顺手接过翠红手里的碗筷,肚里早已?空空如也,哪怕是一碗极为清淡的扬州小面,她也能?吃出山珍海味来。
第50章 第 50 章 一碗面条下肚,……
一碗面条下肚, 胃里暖融融,人精神气也好了许多,沈姝面色红润, 也不似之前在沈府那样郁郁寡欢, 人也活泼开?朗起来,有了她这个年纪渐渐有的颜色, 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 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一旁的翠红瞧在眼里, 忍不住打趣道:“姑娘, 你气色看上去?好了许多,这是不是叫做什么,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是发自?内心为沈姝高兴的,自?从离开?沈家, 主仆二人一路上风尘仆仆, 许久没有说说笑笑了。
难得有了眼下惬意的日子,人也绷得不似那样紧了。
沈姝没有直面回答,反倒是笑着问她:“你这丫头?也别光耍嘴皮子了, 你陪着我一路奔波, 可?别光顾着我。”
又盯着她正儿八经问:“你是不是为了省银子,今日个没用早饭?”
翠红刚要摇头?否认, 可?干瘪瘪的肚子,却咕噜叫了一声, 提出了抗议。
她红着脸摸着干瘪瘪的肚子:“姑娘怎么知道我没用早饭的?”
之前在沈家主仆二人也算是衣食无忧,柴米油盐酱醋茶, 也不必她们二人操心,每日自?有现成?的吃食。
可?方才翠红下楼去?一看,光是一碗阳春面, 还是最素的那种,也得二十文?钱,她包袱里那些碎银子,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
可?长此以往下去?,吃一顿少一顿,也不是办法。
那一刻,翠红咬咬牙,就只点?了一碗阳春面,谁料到这么快,就被她家姑娘当面戳穿了。
沈姝心下了然,看她脸上的表情,不必说也知晓她心思了。
于是也不再多问,往她手里塞了锭碎银,让她下去?买吃的:“傻丫头?,可?别省这些小钱了,熬坏了身子不值当,该吃吃,该喝喝,余下的我们一块再想法子。”
这世?道对女子而言,或许活下去?有些艰难,可?只要有手有脚,沈姝想着总归饿不死。
记得她来的那条街道上,也有些小门小面做营生的,还有昨日去?的那家药材铺,正在招小工,只要会写几个字,记下大?夫开?的药方子便?成?。
她想着或许可?以去?试试,总归之前沈家,也经营过药材生意,她也算有一点?了解。
如?此一想,她信心十足,对翠红催促:“你这丫头?可?别饿坏了胃,伤了脾胃对身子无益,还不快去?吃点?东西,快去?。”
翠红听她如?此说,原本不想下去?,可?胃里也隐隐绞痛,毕竟奔波了两日,只啃了干巴巴的饼,没吃上一口热乎的吃食,总觉得不太舒坦。
就算再逞强,也实在难熬,被她催促几声,只得无奈叹气。
这才接过沈姝手里碎银,下楼去?买吃的去?了。
她吃了一碗面上楼,见沈姝已穿戴整齐,褪去?平日里穿惯了的华丽衣裙,换上寻常百姓穿的棉衫,只绑了一个简单的随云鬓,清丽中带着一丝脱俗的美,也能让人眼前一亮。
翠红讶然道:“姑娘你…你穿成?这样,要去?哪?”
沈姝也不瞒着她,便?将想去?药铺找份工的打算,说与她听了。
哪料到翠红听了吓得连忙摆手,不赞同道:“姑娘,你到底也是个姑娘家,就算不是沈家的小姐身份了,可?这样抛头?露面,始终不太好,不如?让奴婢去?找份工,奴婢从小做惯了活,什么也能干,就让奴婢去?吧。”
说着连忙拦住沈姝去?路,母鸡护小鸡那样,生怕她一个姑娘在外吃了亏。
沈姝看她那样紧张,不由好笑道:“翠红,我不过去?问问,还不一定能成?事呢,瞧你这样子,不知晓的,还以为旁人要拿我如?何呢。”
“可?,可?是姑娘,奴婢还是觉得不妥…”
翠红还欲再说,话未落却被沈姝打断,沈姝握着她的手。
耐着性子解释道:“翠红,我只是去?问问,药铺的小工只是写写字,抄写些方子,这个对我来说,应该不难学,字我也认得些,从前也学过,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不比那些抛头?露面的脏活,累活。”
说着她看了看四下,将话题一转:“再说了,我们长此以往住客栈,开?支大?自?是不必说,也是时?候去?找找房子,寻一个幽静的住处。”
“可?临安也算富庶之地,我手里的碎银怕是也买不下一间宅子,只能去?打听打听,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借住的屋舍,赁屋那些,你说是不是?”
明知道沈姝说的句句在理,翠红也没办法反驳。
可?想到往后日子艰难,她家姑娘一向?养尊处优,还要抛头?露面,看人脸色过活,她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听完沈姝一番话,只能被迫点了头:“那…那奴婢陪姑娘一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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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药铺叫做保和堂,就在客栈对面,下个楼走?几步就到了。
里头?看诊的大?夫,早已是年过花甲,还以为她们二人过来要看诊,便?用手指点?了点?脉枕,示意她把手腕搁上去。
像他这样做了几十年,对病人的痛楚,早已麻木。
那年过花甲的大?夫,就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例行公事,随口问了句:“姑娘是哪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