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凝着她, 看着她哭得稀里?哗啦的脸,无声无息落泪, 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那一刻似有什么在心里?搅了?下。
他从来都是心冷如铁, 可唯独对她,一次次破例, 疼她若宝,他几时这?样待过一个人?
可哪怕他掏心掏肺待她,得到的又是什么, 是她无穷无尽的恨,还有满心满眼的嫌恶。
她和他之间,从来都是如此,什么也改变不了?,不曾改变一丝一毫,一切再次回到了?原点。
他不知要如何待她,才能?让她心里?有他多一点,哪怕一点点?
只?可惜…他从未看到过,可唯独对那个姓王的,她心里?装着的人,到底是不同的。
想到方才那幕,灌满胸腔的浓烈杀意,让他眸里?寒意更甚,与此同时,心里?堵闷的痛感,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强烈。
“哭什么。”就?这?么静默了?瞬,他长睫一动,冷不丁问她:“觉得委屈。”
随即另一只?手伸过来,替她拭去脸上的泪。
她脸早已冻得冰冷麻木,却在他碰上去那刻,倔强地想要别过脸,唇角死死咬着,不去接受他的任何好意。
他手里?动作明?明?是温柔的,可他强硬的态度,却不容她有任何拒绝。
从起初半推半就?,继而到了?动手,她想要试图去抓他,挠他,推开他,全都无济于事。
直至伴随一声女子急促的尖叫,划破空旷的雪地里?,她被他整个人打?横抱起,披散的发丝垂落腰际,手臂胡乱挥舞着,口里?又叫又囔,像是疯了?一样。
女子尖锐的指甲,犹如锋利的猫爪子,在气昏了?头的情况下,将他脖颈抓出?一道道极深的血痕。
他只?是皱眉不语,任由她发疯,一双眸子却红得似血,似丝毫不觉疼痛,脚下步伐却是越走越快。
很快穿过一条长廊,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门被一脚踹开,沈姝顿觉眼前一暗,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被人摁到了?被褥之间,满室的暖意包裹她冻得发僵的身子,就?连鼻息的气息也是温暖如春。
她以为他又要索欢,只?是倔强咬着唇,用力到发白的手指,死死拢着胸前衣衫,一副誓死不屈,凛然不可侵的模样。
羞耻和压抑在心里?的怒气,让她脸上由白转红,当他指尖触碰到她脚踝,羞于启齿的声音,几乎是脱口而出?:“你热孝在身,怎好和我同房…”
伴着这?话落,那样寂静的屋子里?,她突感脸皮子发热,屋里?原本就?烧着地龙,他手掌又那样滚烫。
而后她听到男人一声冷笑,像是置若罔闻一样,继续手里?的动作,雪水浸湿了?她鞋袜,他替她脱了?鞋,又轻车熟路褪去她罗袜。
她冰冷的足被他掌心握住,灼灼如火的目光,那样肆无忌惮,游走在她雪白的玉足上。
羞愤难为的她,这?会儿就?算想使力,想要踹他一脚,奈何力气敌不过他,只?能?干巴巴瞪眼,气得胸口起伏,任由他放肆的目光,一寸寸在她身上游离。
而后她眼睁睁看着他,继续手里?的动作,让她意料之外的是,他并未再做过份举动,目光虽带着轻佻之意,手里?动作却越来越温柔。
她冻得发红的脚趾头,还带着湿漉漉的潮气,那是雪水浸泡了?许久,就?连脚背上的肌肤,薄薄的一层皮.肉,也冻得呈一片青紫。
他看着她一双冻得发紫的足,眉头不禁一皱,继而放开钳制她双臂的手,找了?块帕子,往掌心随意缠了?两圈,才勉强止住手上的血。
而后脚步声去了?门口,听到他对外吩咐了?两句,不多时一盆热水送进了?屋里?。
等到仆役退下,屋里?又安静下来。
耳边听到哗哗水声,热水漫过冰冷的足,她慢慢冻僵的肌肤,血液也在一点点回温。
她侧身坐在床上,看到他蹲在地上,拿了?一块干净帕子,一点点擦拭她足上的水汽,就?连脚趾缝也不放过。
他擦得那样认真,黑眸一眨不眨,像是对待一件精美的物拾。
那钻心的痒,却让她极度不舒服,她一直蜷缩着脚趾头,被热气熏过的脚趾头,此刻像是嫩白的笋尖。
她听到他此刻气息有些不稳,掌心也越发滚烫,不知何时他微微直起身,膝盖抵着床沿边,正朝着她顺势压过来。
她眉心一跳,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今日她实在是没心思,就?连应承他也不愿,她伸手抵在他胸口,男人下颌发紧,绷成了?一条线。
二人四目相对那瞬,她再次被压到了?枕褥之间,脖颈是他滚烫的呼吸,贴面而来,像是夹杂着压抑许久的暴怒,顺势将她整个人淹没。
就?在这?档口,二人听到婴孩啼哭声,从门外陡然传来,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
伴着门外乳母的求见?的声音,骤然打?断了?这?一切。
从来乳母不曾来求见?,一直独自在小院扶养孩子,像今日这?样倒是反常。
更何况那孩子声音似喘不上气,一声比一声难受。
即便沈姝那样厌恶他,接受不了?这?孩子的出?生。
可此刻听在耳朵里?,也不知是不是母子连心,她一颗坚硬如铁的心,也不免动摇,心也跟着揪起来。
“去…看看他…看看宏哥儿…”她几乎是语无伦次,微微喘着气说,推开了?眼前人。
被她那么一推,他人就?支着身子坐起来,眼看她趿鞋下床,去拉开了?门,他神思也一瞬恢复冷清。
乳母声音夹杂着怯意:“宏哥儿…”可一语未落,见?开门的人是沈姝,不由愣了?下。
只?因?宏哥儿从出?生之日,就?由她一手带着,却从未有一次见?过生母亲近这?孩子。
她一时拿不准主意,也不知此刻沈姝心里?怎么想的,只?是愣愣看着眼前人。
沈姝不顾乳娘眼里?的惊诧,瞟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
看到在她肚子里?一天天长大的孩儿,从那天她摔下楼,原本想要结束的小生命,此刻近在眼前,她心里?的复杂情绪可想而知。
那个襁褓里?的孩子,不过几个月不见?,似又长大了?不少,哭声也不似刚出?生那会,像猫儿一样的叫唤。
听在人耳朵里?,却仍旧很孱弱,不足以和同龄的婴孩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