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马车外的另一头?,也察觉到了这头?动静,连忙回过头?来。
看到门口不远处停着的马车,顾不得训人,就吩咐人去拿马凳,而他自己则满面堆笑?,快步迎过来,下人拿来马凳,沈姝从里头?探出一个头?,她面上戴着薄纱,只露出一双杏眸。
她今日着一身杏色衣衫,外罩白色短襦,袖口窄小,下配白水月裙,窈窕纤细的身姿,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全然看不出她才生产三个月不到。
沈姝丝毫不避讳白管家眼里的惊色,在?身后人搀扶下,慢悠悠下了马车,白管家似还?没搞清楚情况,而另一辆马车上,随即下来的几个人,更是让他一头?雾水。
“大哥儿…这几位是…”白管家看着下车的妇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
身后还?跟着一个模样呆呆,婢女打扮的丫头?。
再看看眼前半掩着面,面容无法辨别,也不知从哪凭空冒出来的一个姑娘?
任由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毕竟沈姝寻回来的消息,除了怀安几个,也没有闹得人尽皆知。
可不等白管家暗暗揣测,就听到沈岚的声音:“四?妹妹,你…总算回了。”
激动难抑的声音,从大门传来,那声四?妹妹,惊得白管家瞳孔放大,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岚走?过来,对沈少珩说?:“请兄长通融一下,能否容我和四?妹妹单独说?说?话?”
沈姝也好久没见到沈岚了,自从之前在?春园一别,已过去了几个月。
心里也有些话和她说?,在?这个家里除了她三姐姐沈岚,算是知心的,她也没人可以说?说?话了。
“让三姐姐陪陪我,我哪也不去,就和她说?说?话。”
沈姝抬眼看他,又?补了句:“你要实在?不信我,可以找人看着我,也不是不可。”
她三番两?次想要逃走?,还?是被?他抓到了这座牢笼,就像笼中雀鸟,哪能那样轻易飞出去?
他自是不会担心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听她语气缓和,难得低声下气,同他好商好量。
沈少珩心里也颇为?受用,自是不会与她计较,只是勾了勾唇,嗯了声:“快去快回。”
得了短暂自由,姐妹二人拉着手,径直去了沈岚房里,小桃看到她带人回来,不用猜也知晓是谁了。
“四?姑娘,你和我们姑娘慢慢聊,这里备好了茶水,奴婢去外候着。”
小桃说?着将茶水搁在?桌上,就二话不说?往后退,替她们姐妹二人掩好了门。
屋里安静下来,沈岚握着她手,带她坐到椅子上,几次话未落,凝着她一双水润润的眸,眼眶倒是先红了。
“四?妹妹…你受苦了。”沈岚握紧她冰凉的手,从喉咙里哽咽出声。
“没想到…没想到…”她连说?了几个没想到,握着她手更紧了。
她激动得早已说?不出话,还?以为?这一辈子,姐妹二人也无法再见了。
沈姝又?何尝不是?
故人再次相见,难过得不能自抑,万语千言,如?鲠在?喉,却不知说?些什么,能表达眼下的心情。
什么是痛?什么是伤?可若要问最痛,只怕是眼睁睁看着在?意之人,被?困在?苦海里,不得解脱,当看到那样姣好的面容,颤抖摘下面纱时,露出脸上那道伤痕,才是叫沈岚心痛得快不能呼吸。
“如?何会…这样?”她颤声问沈姝,伸手抚过她脸,触碰到她娇嫩的肌肤,和那道疤痕形成了鲜明对比,那样强烈视觉冲突,刺痛了她眼。
她心疼地说?:“当时…一定很疼…”那道疤早已愈合了,可还?是像灼烧的烙铁,疼得她手指一缩。
沈岚眼泪受不住,哗哗落下。
“是谁伤了你?是兄长他么…”
“不碍事了,早就不疼了。”
“是我自己所?伤。”
沈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她眼里的疑问,难过,太多复杂的情绪。
然后她听到沈姝自嘲笑?了笑?:“很可笑?是不是,三姐姐是不是以为?我疯了?”
“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恶心他,哪知晓他那样的疯子,浑然不在?意我外貌,依旧不肯放过我,还?要把我困在?身边,我已是无计可施了。”
她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眼神飘忽不定,又?自暴自弃说?:“这辈子我哪也去不了,只能被?困在?他身边…什么也做不了…”
说?到末了,她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沈岚听在?耳朵里,心里更疼了:“傻丫头?,你真?是傻死了,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傻的。”
“你再如?何与兄长置气,怎能拿自个这张脸出气,你这样做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何苦呢?”
“瞧瞧你好好的一张脸,多可惜!”沈岚心疼又?难过,叹了口气。
也知道事已至此,再说?下去无任何意义,于是伸手揽她入怀,轻轻抚着她冰凉的身子。
又?转移话题道:“往后有什么打算?想不想明日去看看姨娘,你好久没看到她了,姨娘很挂念你,翠红把姨娘照顾得很好,也问起了我,明日个得了空,我和你一块去看看她们可好?”
二人正说?着话,几乎忘了时辰,直到门外传来叩门声,而后是小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姑娘,四?姑娘,怀安来过了,问奴婢不知四?姑娘几时回去?”
姐妹二人一听,顿时脸色都不太好。
尤其是沈岚,她一脸担忧看着沈姝,握紧她的手,都不舍得松开了。
还?是沈姝先镇定下来,反倒拍了拍沈岚手,冲她摇了摇头?:“三姐姐不必紧张,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