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1 / 1)

却不想竟是一个黝黑瘦弱的少年。

可这群豪奴也不是什?么寻常人,他们也就?是之前万盛赌场里的那群打?手,不过是些亡命之徒,江湖上的事也见识过许多。

很显然那瘦弱少年,不过是女?扮男装,掩人耳目罢了,这样拙劣的雕虫小技,也自?然瞒不过他们眼睛。

得了吩咐之后,他们也不敢怠慢,只能打?起精神来守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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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跟在周柏安身后,被他带到了内堂暗房里,里头一丝微弱的烛光,却也能照得四下暖融融。

她心却乱如麻,此刻仍旧扑通乱跳,方才从那场对峙之中?逃脱,她并不觉得是侥幸,虽人走了许久了,她却仍旧心里不安。

正在走神之际,额头忽触碰到冰凉的缎面,而后是男子宽阔的胸膛,她不经意撞上去,被那人伸手揽了一把。

那一刻,她察觉到他大手一僵,很快又慢慢松开了她。

“抱歉,突然停下来,差点撞到了你…”迎面嗓音比平日里听?起来,多了些莫名的低哑。

也不知是沈姝的错觉?还是说暗房里光线太?暗,那一瞬她听?到他呼吸也沉重了些,像是压抑着什?么?

她并非什?么也不懂得,只有男人和女?人之间独处,男人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沈姝抬眸错愕看着他,看到他眼里的光亮,在烛火下跳跃着,心里也莫名心慌起来。

可到底她想着,和他相处了几个月,也信他人品端正,绝非趁人之危的小人。

更不会相信,他会特意引她来这里,是要?对她做不轨之事。

正心里不安揣测,可当那声:“姑娘莫怕。”

突然唤出声,让她一瞬的猜测,全打?碎了。

“你…少东家?你方才唤我…什?么…”

沈姝还以为自?个听?岔了,可那声:“姑娘莫怕。”

对她的冲击着实不小,她一时反应慢了半拍,也不知如何回应周柏安,只是怔怔看着他。

周柏安也不拐弯抹角,这个秘密压在他心里许久,想着姑娘家?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以就?算心知肚明,也一直装作假装不知,替她隐瞒了到了如今。

整整快四个月了,若不是因今日之事,那个突然杀出来的狂徒,他也不愿将事情挑明了说。

既纸包不住火,也总有一日要?露出来,就?算强人所难,他也不得不开口?了。

看到沈姝怔怔盯着他,他倒是坦诚,径直说道:“你是姑娘家?的身份,从第一日我和姑娘你在刀房初见,无?意探到姑娘脉门,便早已知晓了。”

原来…原来竟是那个时候,看到周柏安眼里的光亮,沈姝一时失语,转换男女?身份之后,她也不知如何面对眼前人?

脑子里乱糟糟一团,一面是兄长那头,她总觉得心下难安,一面眼前对她百般照顾的雇主,却突然和她说,早就?知晓她是女?子的身份。

而她却心安理得,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还自?诩聪明,以为自?个是凭本事,才能谋得这一份不错的活计,却不知原来竟是因她是女?子的身份,人家?才会颇有照顾。

可这样的关照在她看来,还有连日来的朝夕相处,她仔细想起来这些,才觉得自?个像是个跳梁小丑,全都成了一场笑话。

“少当家?…或许我…”沈姝想到了这个境地,她既然身份被戳穿,也没有颜面留下去。

更何况兄长已找来了,就?连周柏安都能看破她的伪装,她那心思深沉的兄长,又岂会看不出?

而方才那出戏,看着不过是试探,她以为赌赢了,可也不过被人玩弄掌中?,而她却不自?知。

一想到这个,她心跳如雷,当即又接着道:“少东家?既什?么也知晓了,我也无?话好说,总之…是我欺瞒你在先,是我不对,可我也有苦衷…”

烛火下的她肩膀抽动?着,似用了足够的勇气,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周柏安听?到她说:“少东家?几个月来的关照,我也感激不尽,至于这个月的工钱,也就?罢了,我明日个会离开临安,少东家?你也多保重…”

听?到她说要?走,要?离开临安,这一结果超出了周柏安预料。

眼看她头也不回,黯然失色的眸子,让他心里不免吃了一惊。

周柏安想也不想,一把抓住她衣袖,手指上残留着淡淡的女?子香,哪怕她掩盖得再好,在这静谧无?声的空间里,还是被他吸入肺腑。

那一瞬似有什?么被触动?,一股酸涩被填满胸膛,周柏安急声道:“别走…姑娘且留步…”

“你一个姑娘家?,无?亲无?故,又能去哪?”

“姑娘若是因那狂徒要?离开和春堂,我倒有个法子,可以让姑娘不必怕了他,姑娘你信我一回,我会帮你的…”

周柏安一口?气不带停,有急又喘,好似怕眼下不说,这一辈子也没机会说了。

说完之后,二人皆是愣住了。

沈姝垂下眼睫,盯着他抓着她袖子的大手,唇角动?了动?,却没有说一句话。

然后她缓缓抬头,对上迎面那张脸,他眼神光亮炙热,浓眉大眼的五官,那样真挚看着她。

四目相对,这样的感觉很奇异,从雇主和工人的身份,转变成了另一种暧昧不清,似陷入了男女?朦胧的情网里,一向冷静自?持的男子,居然从他嘴里说出这样一番话。

可就?算他昏了头,失去了理智,沈姝脑子却没发热,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清醒。

眼下男子眼里的情意,他那样炙热的目光,让她不由想到了另一个人,那个埋在她心里许久,每当一想起来,心还是会忍不住揪成一团。

想到那个眉眼温润的男子,她心还是会痛,她永远忘不了,他们最后一面,她看到他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憔悴模样。

口?里一声声唤她:“姝妹妹…”痛苦的呻吟,额上冷汗淋漓,看到他那副模样,她心如刀割。

那时她对天起誓,对佛祖发愿,宁愿这一生孤独终老,无?依无?靠,也愿换他一生安康。

她和仲平哥缘分已尽,不论是仲平哥,还是任何一个男人,只要?和她扯上干系的男子,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