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乖。”白洋一猜就猜到那肯定是自?己的?风水鱼,“这?两天辛苦你了,先?帮我养着。对了,刚才组内系统信息你看到了吧,唐誉和谭玉宸他俩又‘出差’了。”
“看到了。”唐基德不确定他俩发生了什么,“但是……昨天晚上,唐誉哥还给我打电话,让我和岑书卉帮忙组织一个画展。还说画展里的?购买金额折算,到时候添作我们的?年终奖。”
“他……给你打电话了?”白洋摸了摸自?己静悄悄的?手机。
“对啊。他说我和岑书卉手头上的?事放一下,这?个画展也?特别重要?。我手头上刚好有一个特别难搞的?客户。”唐基德点点头。
“他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白洋又问。
唐基德回忆了一下:“大概晚上10点钟。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白洋揉揉他的?小脑袋,“你把那个特别难搞的?客户给我吧,我是能者多劳,帮你们分担一半工作量。不然你和岑书卉也?太累了。”
唐基德一开?始不愿意,但白洋很是坚持,又去?找张伯华,主动要?求增加工作量。张伯华自?然高兴了,唐基德只好把难搞的?项目给了白洋。白洋重新?拿起手机,确定没有未接来电之后,拨通了下一通电话。
“您好,王小姐,我是壹唐拍卖行的?客户组组长白洋,很荣幸为您服务……”
这?样一忙,就忙到了5月中旬。
又到了下班时间。白洋临走之前看了一眼SVIP办公室,里头仍旧空空荡荡。他的?生活又恢复到之前,好似唐誉的?回国就是一场梦境,奖励般落在他生命里,然后就消失了。他看着安静的?手机,经常会想,其实自?己和唐誉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当年不是唐誉用脸滚键盘瞎选大学,他们这?辈子都不会认识,更不会有交集。唐誉只是短暂地上了个本科,然后就回到他的?生活里去?。
北京已经开?始回暖,金宝街的?绿化一直不错,大街上甚至有不怕冷的?小姑娘穿上了短裙。白洋走出金宝大厦,准备去?便利店买个盒饭,忽然背后有车打了个双闪。
白洋回过头,看到了一辆连号的?凯宴。
这?辆车是唐誉的?,凯宴还没有他这?个车牌号贵。
下来的?人却不是唐誉,而是谭玉宸。谭玉宸小跑着过来,像有人在他背后掐表,立即塞了个手机给他。
“内线手机,快快快!”谭玉宸催促。
“快什么?”白洋好久没见?老六,都恍惚了,他下意识把手机放在耳边,先?听?到了一阵呼吸声。紧接着他听?到了另外一阵呼吸声,是他自?己的?。
呼吸声之后,唐誉的?声音也?很清晰:“喂?听?见?我说话了么?”
白洋的?舌头一刹那开?始发麻。
第34章 空气中的思念 走廊的两侧挂满了画作,……
唐誉在家, 看着450米之外的金宝大厦。
“听见我了么??”他又问了一次。
白洋慢慢才找回舌头的存在感,巧言善辩一张利嘴如今卡了壳。“嗯。”
“那就好。”唐誉放心了,“手机是内线专用, 我只能借老六的打给你。前几次联系基德和岑书卉, 我身?边都有人,只能联系画展的事?。”
白洋从?来没觉得金宝街这么?安静, 一时?间世界只剩下这部手机, 自动屏蔽了一切车水马龙。“嗯。”
“我时?间不多, 一会儿就得挂了。”唐誉顿了顿,“你最?近怎么?样?”
白洋用力地咬了下嘴唇, 咬出一个明显的印子?来, 舌尖卡在上下齿的裂缝当中, 这么?一会儿就干涩了, 贴住了牙齿的内侧。“挺好的。”
“那就好。”唐誉看着墙上的挂钟, “你……”
“嗯?”白洋立即问,脑筋从?未有过的迟钝。站在旁边的谭玉宸直着急, 唐誉千算万算就算出这么?一点时?间打电话, 你多说几句嘛, 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你还欠我一件事?。”唐誉都能想到现在白洋是什么?表情, 一定懵懵的, 充满不解。
白洋露出不解的神情来:“我欠你?”
“对, 你欠我的。”唐誉继续看着金宝大厦, 想象那楼下的便?利店什么?模样,“在艺术村你答应我了, 我告诉你一件我的事?,你也得告诉一件你的事?。当时?你耍赖,什么?都没说, 现在你得告诉我。”
居然他还记着这个?白洋觉得手机都沉甸甸的,像唐誉的眼睫毛,轻而易举霸占自己的感官世界。
“白会长,该不会言而无信吧?”唐誉再近一步说,“我不问,你随便?说说,想告诉我什么?都行。一直以?来总是我问你,你就不能主动一回么??”
白洋快速地眨了两回眼睛,把眼镜框往上推了推。不等他开口,谭玉宸立即识趣儿地退后几米,把宝贵的时?间还给他们。这次通完话,还不知?道下一回是什么?时?候呢。
白洋暂时?没开口,唐誉也没有开口,好像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就完全足够了,沉淀再沉淀,空气就自动变成了文字,给他们无形当中增添了中文字幕。
不言中,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其实……”白洋在寻找倾诉的知?觉,开口是那么?难那么?难,“其实我不太喜欢过生日?。”
唐誉静静地听着。
“世界上有两种人最?不喜欢过生日?,一种是明星,一种就是运动员。年龄对我们来说太残酷了,每过一次,都意?味着离退役更近,意?味着新的人已经赶上了我们。从?16岁开始,参加成人组比赛那天开始,我的人生开了加速器,每一天都是退役倒计时?。每年过生日?这天我都觉得很可怕,因为我越来越靠近比赛的终点,在竞技体育的世界里时?间永远不等我们,只会抛下我们。所以?我不喜欢过,不愿意?大张旗鼓地庆祝,我不知?道这一天在庆祝什么?,总不能是庆祝比赛生涯又少了一天。”
这是唐誉从?来不知?道的事?,也和他截然不同。他的生日?总是充满热闹、祝福和爱。
他在首体大上了4年的本科,原本自己最?讨厌体育生了,对他们充满了刻板印象。他接触体育生的契机是因为那个叫薛业的男生,然后一发不可收拾。那几年,体院里认识的人都开玩笑,说他和白洋像是绑定的,只要看到了白会长,肯定就有唐部长。一个管事?,一个管钱。两人配合亲密无间,等到他们本科毕业,两个人创立的运动员基金居然已经多达八十多万。
比小型公司账上的流动资金还多。那是他们两个人,留给体院的一份礼物。但唐誉从?来不知?道白洋对年龄的恐惧,他以?为,他很喜欢。
“所以?,我那天不要生日?蛋糕,是因为我真的不愿意?面对。哪怕我已经不干体育了,还是觉得过生日?没什么?意?思。我不喜欢点蜡烛,也不喜欢吹蜡烛,我没什么?过生日?的回忆,也会觉得有点麻烦。”
白洋说完,唐誉那边有了杂乱的动静,像脚步声,也像是唐誉自己走动的声音。几秒之后,唐誉快速地说:“我先挂,等下一次再联系。”
不等白洋回应,这通“内线电话”就画上了一个句号。白洋把手机还给老六,他也不确定下一次是哪一次,这通电话比唐誉回国更像是一场梦境,呼一下来了,呼一下又没了。
刚才自己真和唐誉说过话?白洋充满了不真实感。
“挂了?”谭玉宸把手机揣回兜里。
“嗯。”白洋从兜里摸了一根烟,递给他,“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