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住苍迟后,虞蛮蛮转去找虞半白咬耳朵了:“家子鱼,刚刚害你鱼灯烧毁的人就是翁公子,好可惜啊,裴妹妹都没有看到漂亮的鱼灯,若是看到了该多好?你想不想报鱼灯之仇?我有一计策,不过你得给我买馒头……”
虞蛮蛮见人就献计策讹馒头,虞半白头一回和脑袋如此灵光的虞蛮蛮打交道,有些吃惊:“什么计策?”
“就是……”虞蛮蛮的凑过去说计策,总之是这般这般,那般那般,虞半白听了后觉得她脑子里怕是灌进了些风水,不过最后还是接受了她的计策,反正自己也不差钱。
另一头的翁卯卯呕吐过后精神不佳,趴在江砚书的臂弯里昏昏欲睡,面对翁御的疑惑,她也无力回答,竖着耳朵,听江砚书废口舌的解释。
“就是吃饱了,动太多才吐的。”这一句话江砚书说得口干舌燥,可是翁御偏不相信,还用不善的目光看着江砚书,将他当成了害翁卯卯肚皮里结珠的人。
最后是翁卯卯打拍精神,说了一句吃太饱了,翁御才打消了疑云,嬉皮笑脸问她还饿不饿:“卯卯还想吃点什么吗?”
“哥哥,卯卯不想吃了,卯卯想睡觉。”吐过以后喉咙发苦,翁卯卯哪里还有食欲吃东西,眼下她只想蜷缩成一团,然后在温暖的地方睡上一会儿。
翁卯卯的样子虚弱无神,翁御不放心她,想到喜欢在爹爹和阿娘袖子里睡觉的狐狸,忽然计上心来,有了主意。
对年兽而言,翁卯卯体型娇小,但对猫儿或是狐狸而言,她的体型则偏大了,袖子里她呆不了,于是翁御向裴焱借来一件带有帽儿的外衣披在身上,然后又问裴姝借来小枕头放在帽儿里,让睡觉的地方变得柔软暖和后,他让江砚书将翁卯卯放进帽子睡觉:“将她放进来吧,我不放心她。”
0067 第六十八章 大年十五 龙太子偷猫(一)
江砚书遵着翁御的指示把手里的翁卯卯轻放进帽子里,而后自己拿起扫帚,将地面上的脏物打扫干净。
起初翁卯卯的头搭在帽沿上,朦胧的一双眼睛半合,想着趴一会儿后就清醒过来,然后吃小狐狸做的柳惊鱼,可趴着实在是疲惫,头向里头一钻,大尾巴往身上一贴,迷迷糊糊睡去了。
想到吃过晚饭后二人要分别百日,江砚书鼻息浊重,想躲到暗处去揾眼泪了,而翁卯卯似乎也忘了一件事,在回来的路上她说要让翁御带他去年兽村,在路上的时候一张嘴甜滋滋,说得如此好听,但到了铺子却只字不提,看来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那条看着不太精明的鲤鱼精身上了。
翁卯卯睡过去后,江砚书和一块狗皮膏药似的,跟在翁御的身后。
翁御坐下,江砚书坐下,翁御走路,江砚书也走路,形影不离,两眼胶在帽子里睡态可爱的年兽转也不转一下。
翁御得了闲暇就想找苍小七说些甜话儿,但江砚书咬着他的脚跟,紧紧跟在身后,他到嘴边的甜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当真是碍眼之人。
“你没有事情可以做吗?为何要跟在我身后?”翁御不见了那张温和的笑面,看向江砚书时,一脸的不耐烦,“你不会是想偷我家卯卯吧?”说完,警惕非常,似将江砚书当成了手脚零碎的毛贼。
“我……我只是怕她掉出来而已。”江砚书舌头一钝,一句话说得过去断断续续的,“帽底浅浅的,她一个翻身就会摔下来的。”
翁御扭头看一眼身后,正如江砚书所言,再有翁卯卯胖了许多,帽子装不进她身体的全部,翁卯卯睡态偶尔可爱,偶尔野蛮,谁都不知她会不会来个翻身,有人盯着也是好的,只是多一个人在,便不方便和苍小七相处。
“你离我远一点吧,你总这样贴在我身后,你不怕嫌,我倒是烦得慌。”翁御挥手把江砚书驱赶到两米之外,不许他擅自靠近一步。
可怜那江砚书在妖怪面前是个威势怖人的道士,但到了翁御面前,却和人家家里头上不得台面的小厮一样,被呼来唤去,处处讨嫌。
想要翁御换了白眼露出一双青眼来,这比登天还难,江砚书延着一截脖颈,眼巴巴地看帽子里熟睡的翁卯卯。
虞蛮蛮让苍迟吃过饭后带走翁卯卯,苍迟便就一直寻机会,如今翁卯卯在帽子里睡觉,倒是个好机会了。
苍小六和祢衡在晚饭开始前一刻才到铺子里来,祢衡是只扫晴妖,原形只是一张涮了油的红纸,所以并不喜欢雨天,不过苍小六喜欢下雨,他便不能进行扫晴,害苍小六难过,以前他在天上的时候是帮元宵娘娘粪除尘埃,身份低搭的小厮,扫了那么多年,不喜欢粪除尘埃的他逐渐变成了看见脏东西就忍不住要拿起手上的大扫帚扫一扫。
香鱼铺聚满了人,一群人闲不住,时常走来走去的,鞋底的灰尘都落到了砖上,祢衡和大伙儿打过招呼,便一个人拿起扫帚,默默地将砖上到脏物一一扫到外头。
边扫嘴里边道:“太脏了太脏了。”
等裴姝忙活好晚饭,翁卯卯已经做了许多个美梦了,嘴里一只嘟嘟囔囔,发出些含糊的声音。
吃晚饭的时候翁御不知廉耻,不懂礼数,被苍小七攮了好几回,也要热脸贴冷脸,坐到她身边去:“小鸡,我肚子不饿,所以我待会儿可以给你剥虾、蟹。”
“那也行吧。”既然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吃到一口新鲜无壳的肉,苍小七便就不赶翁御了,只是不许他离自己太近,“不许碰到我,我可是龙公主,身上的衣物可贵着呢。”
“所以啊我才要坐在小鸡身边剥虾、蟹,衣物昂贵,那小鸡的手更是娇贵,泼天的财富都比不上小鸡的手,哪能剥这些恼人的玩意儿,万一伤了手怎么办?”翁御听不出苍小七话语里的嫌,嬉着脸捋起衣袖,就要给她剥虾蟹。
嫌话都听不出来,这耳朵怕是被鞭炮给炸坏了吧。苍小七脸上嫌弃之色不减,但心里不再和从前那样排斥翁御了,翁御剥一只她就吃一只,一点也不客气。
乔红熹在一旁听着,悄悄扯了一下苍迟到袖子,道:“他这张嘴,可比祢衡那小子能说,是个脸皮厚,心里善良的人物,只怕小七也要走风月了,翁御这人,我瞧着倒是不错的。”
“善良?”苍迟摸着脸颊委屈地说,“娇娇,我可是被他打过的,这样的人一点也不善良的。”
“谁让你吓唬他妹妹,要有人这么吓唬小六小七,你心里好受吗?屡教不改,现在还总是欺负小鹤子,等哪天小鹤子也有了喜欢的人,你只怕会被他打得没了龙鳞。”当年那件事的来龙去脉,乔红熹都听东海的小生灵说了,苍迟被打了一拳不算吃亏。
“我只是觉得好玩,没有真的要吓唬她的。”在乔红熹面前得不到安慰,苍迟不难过,不过想到小鹤子以后有了心上人后就不能和自己玩了,心里忽然难过起来,“小鹤子啊……这样一说,以后都没有人陪我去龙王庙吃糕点了?唉……”
越是难过,苍迟的心越歹毒了,几口将碗里的饭吃完,然后张个眼慢,把睡得不知早晚的翁卯卯悄无声息地偷出了香鱼铺。
0068 第六十九章 大年十五 龙太子偷猫(二)
苍迟偷走翁卯卯的时候,灵机一动,将面前路过的肥猫抓起来塞进帽子里了。
这只肥猫是苍迟儿时收养的猫儿,它自由惯了,整日价在东关街游荡,和虞蛮蛮一样,也是喜欢到处拖狗皮,偶尔还去卫赐的浮铺里当一只招财猫,气得苍迟每回见了它都要薄责它几句:“不许去那臭刺猬的铺子里,要不然我把你的皮毛剥下来给娇娇当暖手之物!”
肥猫总是左耳听右耳出,因为苍迟不会剥它当皮。
帽子暖烘烘的,余温未散去,肥猫觉得舒服,被抓进帽子里以后慵懒地打个哈欠,随后眼睛一慵,肚皮朝天睡去了。
翁卯卯被偷走,作为哥哥的翁御毫无察觉,还露着一张笑面在哪儿给苍小七剥虾,口里一声声变了音调的小七,让人麻犯得手臂长满了小疙瘩:
“小鸡,你和我去年兽村,我天天给你剥。”
“小鸡,你好可爱。”
而江砚书是眼睁睁地看着苍迟将翁卯卯偷去的,在偷的那一刻,他的嘴巴微微开启了,却在收到虞蛮蛮飞来的眼色中欲言又止。
记得翁卯卯说过,当初被苍迟拿着大鞭炮欺负以后翁御才把她带到了井塘村里来,由此可见,苍迟并不善良啊,不知道这次他会不会又将人欺负得呱然大啼。
铺里吃饭的吃饭,说闲话的说闲话,只他一人在担心翁卯卯的安危,可恨那翁御竟一点未察觉,嬉皮笑脸中腻人耳朵的话说是一句接着一句从口里吐出来,句句新鲜,从不重复,也不知是从哪本稗史里学来的。
寒夜风凉,行人冻得赤赤哈哈,只穿了一件袄子,浑身上毛的翁卯卯估摸也受不住今夜的寒,江砚书担心得不思吃眼前的饭菜,手里的筷子还夹着一口失温发硬的米饭,眼巴巴地看着天边发愣。
如今无雷无雨,想来翁卯卯还没有被欺负,他在心里不断祈祷翁御快些儿发现帽子里的翁卯卯被苍迟偷了去,可是他的祈祷无果,直到一顿饭快吃完了翁御才发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