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江砚书扭头闪开,语气平淡:“你要是弹下来,今年我就不给你写格眼了。”

年兽的爪子力大无穷,变成人了那力气也不弱多少的,她若忘了收力道,弹个榧子下来,怕是要把脑浆都给弹出来了。

江砚书平平淡淡的语气让翁卯卯倒吸一口冷气,她讪讪地收回手来,没有人间之人写的格眼,就不是一只合格的年兽了,翁卯卯不想成为哪一只不合格的年兽。

为了那张格眼,她还是不要忤逆江砚书了。

江砚书所住的道院在一座深山之中,远离了喧嚣,到了热闹的年节也是静促促,所以第一回出村时翁御才会把她放在道院附近。

在深山中,也就说出门或是回来都要登那百级台阶,翁卯卯一想到台阶脚底就发软,可她又想去镇上,于挨磨了一阵子,她扯了扯江砚书的袖子,捂着胸口气喘气促道:“道长,你先把我收了,到了山脚再把我放出来可以吗?”

0004 第四章 除夕 年兽也要带项圈

话还没说完,江砚书似理不理地背着手移步下台阶了。

翁卯卯在身后嚷了几句也不能让他停下脚步,反而还加快了步子,别无他法,她只得用脚自己走。

走到江砚书身边时,他才开口道:“身子不好就得多走走,你们在天上是乘行云出行,不曾走几步。”

下了几级台阶,翁卯卯累得气喘吁吁,无力再回江砚书一句,好不容易到了山脚,浑身的骨头累得不能再行走,靠在一颗橘子树旁喘气不住,气音细若游丝,刚要说口渴,头顶上的橘子带着鲜嫩的叶子离开了枝头,直往她天灵盖上砸。

一连砸下七颗,颗颗都砸天灵盖。

“落橘最红。”江砚书动了动放在大腿边的手指头说道。

翁卯卯拾起一颗橘子来,但见那截面处似刀劈断那般平整,一看就不是熟透自落的,而是江砚书偷偷使落手段让它们掉落的,不过砸下来也不疼,那橘子恰好能解渴,她便不去追究太多,摘取多余的橘叶,用手指擦干净橘子表面的细尘,皮也不剥,一颗囫囵的橘子往嘴里就塞:“道长您的法术还能摘橘子啊,我回村那天,您给我摘一筐吧,我们哪儿没有橘子可以吃,只有仙桃和一些甜瓜。”

“橘子要剥皮吃,不是一颗摘下来就囫囵吞下肚的。那皮苦艳艳的,你如何咽得下去?”不晓得翁卯卯吃橘子是带着皮吃的,江砚书看着有些嫌弃起来。

怪不得前年吃橘子后不舒服,不舒服得趴在地上后四肢抽搐着,喉头里苦啾啾哀到次日,哀了一晚上也没还性,又还趴在那毯子上惺了一整日精神才渐渐恢复,原是因几百颗带皮的橘子在肚子里消化了一整夜啊。

平日里吃的药比橘子皮苦得多,橘子皮再苦涩也没有药苦,翁卯卯鼓着两个腮帮子回:“我觉得麻烦。”

“你的意思是要我帮你剥了?”江砚书问。

“道长聪慧!”

“嗯,做梦。”

“道长聪慧!在我的梦里,您还真的帮我剥过橘子,还给我洗过衣裳呢。”

“原来我在你梦中我当牛做马。”

“嘿嘿。”

言次间,翁卯卯风卷残云地吃光了掉落的橘子。

橘子吃了,身子也休息好了,翁卯卯就跟在江砚书身后走,一路不停地来到镇上。

因是除夕,镇上比寻常时热闹,人出来寻热闹,那些猫儿狗儿也摇着尾巴在人群中穿梭,有的猫儿狗儿的脖颈上有漂亮的项圈,被穿着雍容华贵的妇人牵着走,走得头昂昂的十分神气。翁卯卯是第一次见,格外好奇:“道长,为什么有的狗儿有项圈,有的狗儿没有?”

见问,江砚书起了坏心思,先是叹一口气,紧接着是摇摇头,变着法儿打趣她:“有项圈的狗儿猫儿是有家可归的,没有的项圈的就是无家可归,吃了上顿不知有无下顿的可怜之物。嗯,有家的动物都得带项圈,有了项圈就不会被什么哥子啊,无名妖怪那些欺负。”

翁卯卯听了沉吟又沉吟,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脖颈觉得江砚书说的有理,昨儿她只说自己与江砚书相识那妖怪就不敢胡来了,那么带上项圈,那些无名妖怪和调皮的哥子不得看见她转头就跑?

翁卯卯愣楞睁睁地沉吟,江砚书则在一旁嘴角上扬,把袖子挽了几挽,他知翁卯卯已入他计中了。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翁卯卯指着那带项圈的狗儿,道:“我在凡间时,道院就是我的家,所以我是不是也得买一个,以后就不怕被欺负了。”

“可。”江砚书的回答简单又脆快,回答完带着翁卯卯到一家名儿叫春日的铺子里,让她自己挑选喜欢的项圈。

铺里有双色的花形项圈,也有单色的流水形项圈,颜色百花缭乱,翁卯卯选来选去,最后拿了一个白色的项圈,江砚书见之,折了声音说:“你本身就白乎乎的,带着白色的东西一点也不醒目,我运慧眼都瞧不清楚,换个颜色吧。”

翁卯卯没多想,放下白色的项圈拿起一个红色放在自己的脖子前比划:“那就红色的吧,红色最醒目了。”

“嗯,红色之物夜间也能瞧见。”江砚书笑容不减回了一句,随后就替翁卯卯付了银子。

铺里的老板看到翁卯卯的举动,又听到那有些怪异的对话,什么白乎乎的身儿、夜间也能瞧见,以为这二人误把他的铺子当成了淫店,买那狗儿用的项圈是来增闺房中的情趣,细想那画面,一时间脸红若抹了红粉,原来有人好这口,比那前院横笛、后院插箫之乐还要奇趣三倍,暗想得改一改自家的铺子名才是,免得后来之人也误会了。

江砚书来付银子时,老板羞得头也不敢抬,话也不敢说。

但在他们要走之时,老板抬起眼抹了一眼翁卯卯后忽然开了口,脸依然通红:“二、二位,带上之后,别太乱来,容、容易窒息而亡。”

0005 第五章 除夕 怪铃铛

老板的话江砚书不理解,便就没有放在心上了,但翁卯卯苦思冥想了许久,去成衣铺的路上不停地问着几个问题:

“道长,为什么会窒息?”

“老板是什么意思?”

“道长道长,你也不懂吗?”

叽叽喳喳了一路,像一只小麻雀一样,江砚书听多了耳朵有些疼,在成衣铺买了三套衣裳和两双鞋儿,那张嘴巴才从一开一合变成咧开了格格笑。

对那脱套换套的翁卯卯而言,三套并不多,但花的是别人的银子,她学会了知足满足。

衣裳买好,肚内也吃了些美味之物,一看天色暗沉下来,江砚书打帐返回道院,再不回去,翁卯卯便是要发作年兽的本性了,他可不想为此花冤枉钱。

就在返回的路上,眼尖的江砚书发现不远处有调皮的小妖在作耗,带着体弱多病的翁卯卯不方便收妖,于是他把她留在一间铺子前:“你在这儿等我,我待会儿就回来。”

“好的吧。”翁卯卯有些紧张,抱着自己的衣服愁眉苦脸看着江砚书,“道长你快些回来,要不待会儿我的本性要发作了。”

年兽到人间来是为作乱,翁卯卯虽然身子弱,但也是一只年兽,除夕当晚天色一暗,手痒脚痒,心思不纯净,就是要捣乱,一直到大年初七时才会安分下来。

“很快。”江砚书奖励似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之后一甩袖在袖内的拂尘,匆匆离去。

翁卯卯的目光随着江砚书的身影看去,看他一闪身消失在拐角处时,从紧张变成了害怕,嘴巴一抿,眼眶湿湿,随时能堕下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