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侧身,余光瞥了一眼身后躺着的宴星稚,脸上的表情更臭,很是烦躁地“啧”了一声,继而抬手两三下将衣扣解开,脱下金色的外袍,头都没回就往后一甩,金袍飘落在宴星稚的身上,将她微微蜷缩的身体盖了个彻底。
下一刻,火墙在骤然散去,风中还余下些炽热的温度,师镜便出现在牧风眠的面前,先是看了一眼沉着脸的牧风眠,而后目光一错,落在了后方盖着金袍的宴星稚上。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牧风眠抱着双臂,正要说话,却见时珞带着许多人也陆陆续续出现,着急忙慌地赶来,看了看牧风眠,又赶忙跑到宴星稚的身边,抬手捏出个法诀,往她手腕上的束神铃上一打,继而宴星稚就化作了一只虎崽形态,被时珞抱起。
她同时捡起牧风眠的衣袍,走到他面前递出,“风眠神君,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何以你们如此大打出手?”
师怜雪赶到的时候,正听到这句问话,她心中暗喜。
只要牧风眠这时候如实回答,说宴星稚失去理智,暴露兽性,对一同参加神猎会的人痛下杀手,故意破坏法规,又无缘无故对他发动攻击,这些罪状一出,宴星稚不可能还能留在神族区。
她眸光盈盈地盯着牧风眠,等着他说出实话。
然而牧风眠却敛起了不高兴的神色,眉眼间有一种趋于平静的矜贵,接过时珞递来的衣袍后,又突然露出一个俊俏的轻笑来,蓝色的眼眸映着日光,亮闪闪的。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说:“无事,我和她切磋着玩儿呢。”
作者有话说:
030么么
? 60、赠以问情
十方神殿。
牧潭高坐于主位, 清俊的面上沉着郁色,散出一股十足的压迫感。
大殿中两边站着时珞师镜等人,由于没人说话, 大殿中寂静无比,都在看着当中站着的牧风眠。
他身上的伤简单的处理过,换上了干净得一尘不染的衣袍,俊俏不凡。
片刻后, 牧潭启声, “眠儿, 你再将你方才的话重复一遍。”
牧风眠眉毛微动, 显出几分不耐烦的意味来, 却还是说道:“是宴星稚说想看我的清屿剑, 所以我们才小小地切磋了一下,都并未下重手,伤她耳朵一事和毁了神猎会都是意外, 是我没控制好神力,我愿承担责任, 与她无关。”
这一番话说出来, 殿内所有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牧风眠竟然将所有责任都揽了下来。
所有人心知肚明,牧风眠与宴星稚的关系相当恶劣, 这正是将宴星稚赶出神族区的最好时机。
甚至连时珞都极为头疼如何力争才能将宴星稚留在这里, 然而牧风眠竟然会主动揽下责任, 将大事化小。
明眼人都看到了当时两人打得有多么凶恶,简直称得上你死我活的程度,但到了牧风眠的嘴里却成了小小切磋。
但他说这话的时候, 神色如此理所当然, 语气带着被问多了的不耐烦, 所有人都无法反驳。
当事人都这么说,他们这些局外人又能说什么?
牧潭这才露出个笑,他亲自从高座上走下路,来到牧风眠的身边,抬手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嘉奖道:“眠儿,好样的。”
显然这个答案让牧潭极为满意。
也不知道是捏到了牧风眠的哪一处伤口,他拧了拧眉,表情有一瞬的裂痕。
牧潭也不为难他,便道:“你先去疗伤,剩下的事便不用你操心了。”
牧风眠巴不得快点走,连忙向牧潭行了礼,从十方殿离开。
随后师镜等人也陆续从殿内离开,只余下时珞与牧潭商量着后面的事如何处理。
打从神殿出来之后,师怜雪一直跟在牧风眠的身后,等走到了无人处,牧风眠就先忍不住了,停步转身,隔着一段距离眸光平静地望着她,“你总跟着我干什么?”
师怜雪一向性子温婉,面上总挂着柔和的笑,现如今却蕴着郁气。
她实在是不理解牧风眠为何要说那些话,为何要替宴星稚担责任,这分明就是绝佳的机会,她策划的这些,也因为牧风眠的一个态度,全都白费。
“阿眠,你为何……”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牧风眠打断,“你若是来追问神猎会的事,那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牧风眠说完转身要走,却被师怜雪扬高了声音叫住,“牧风眠!”
他眸光落在檐下的石柱上,眉眼间如霜打,鲜少有这般拒人千里的冷漠姿态。
师怜雪急急道:“你不是厌恶宴星稚吗?为何要放弃这个机会?”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为他铺垫好了,他只需要说一句话,说宴星稚发狂伤人,这就足够了!
牧风眠的蓝眸轻撩,落在师怜雪的脸上,将她有些急切的神色尽收眼底,嘴角一牵扬起个轻笑,“我凭什么顺从你的计划?”
师怜雪神情一怔,有些慌了神,将事情从前到后捋了一遍,没发现自己是哪里露了破绽,便装傻,“你说什么?”
“你想借我的手赶走宴星稚,”牧风眠却不在意她承不承认,说道:“那我就偏不让你如意。”
“可我这也是为了你啊。”师怜雪看着他,有一瞬的气急,但目光触及到牧风眠略带桀骜的蓝眸,又情不自禁地软下声音,“你是牧氏嫡脉,天资卓绝,只有我这等身份才配得上你,我们天生相配,你现在年纪轻,不理解也罢,你迟早有一日会明白,我才是最适合你的。”
牧风眠听到这些话就极为厌烦,语气也变得很不客气,“醒醒吧怜雪神女,若非是看在你家族的颜面,你以为我会站在这里听你说这些胡话?”
蓝眸轻动,将师怜雪上下扫了一遍,他讽笑道:“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尽管周围没有人,师怜雪也这句话脸面尽失,向来高傲的脊骨似乎被牧风眠踩在了脚下,她不发一言,看着牧风眠转身离开。
牧风眠伤得不轻,刚回到住所,牧潭派来的医神关栎早已等候多时,将他带进内殿给他疗伤。
关栎一边为他疗伤一边啧啧称奇,“你俩竟然能打到这种程度,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