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的虎尾在她身后轻摆,四肢腕上的铃铛发了疯一样的响,像是在发出什么警告似的,震得牧风眠都觉得刺耳。

她浮在空中,赤脚仿佛踩着什么东西,将倾泻而下的阳光披在身上,从头到脚都昭显着她那尊贵的神兽血脉。

虽然牧风眠对她本人极其恼怒,非常生气,但看到这一幕时,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震。

只是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宴星稚再次挥剑上来。

这次的攻击比方才竟猛烈许多,神力如瀑布般猛然奔下,从他正面而来,速度更是如闪电般迅捷,与方才的那些攻击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牧风眠再想闪过也根本来不及,刹那的思绪闪过,他已决定正面接下这刺眼的金光神力。

掌间红光凝聚,一柄通体如墨玉打造的剑便被他握在手中,红色神力骤然炸开,空气变得灼热,揉进狂风之中,一层层翻滚着。

这便是能够折断天下所有神兵利器,被誉为六界第一神剑的清屿。

眨眼间两种神力撞在一起,顿时风声鹤唳,天雷滚滚,异动传得极远。

坐在高台上的三界代表面前的空中漂浮着几面光镜,镜中的画面在不停地跳动着,将不寒山中所有应敌的场面转到镜中。

突然间狂风四起,远处的天际乌云密布,红光与金光交缠而上,直冲天际,仿佛要刺破苍穹。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边的异动,脸上的表情同时一变,有惊讶有疑惑。

时珞却吓得不轻,立即锁定了那边的位置,抬手一挥,面前的几面光镜立即从各方位浮现出宴星稚与牧风眠打斗的场景。

光影在镜中频频闪过,两个人打得非常凶,爆发出的力量波及范围之广,将周围所有的景象毁灭殆尽。

秘境被打碎,封锁高等妖兽的结界也被打碎,森林之中变得一团糟。

只见宴星稚的剑迎面撞上清屿,一声刺耳的铮然响声过后,她的剑应声而断,只剩下半截。

宴星稚丢弃了手中的剑,用利爪攻击。

银发金眸的神体彻底展露在日光之下,那些躲远围观之人瞧得一清二楚。

时珞惊得面色尽失,腾地一下起身,“糟糕!要出大事!”

话音刚落下,师镜就已经从座位上离开,奔着那地方而去。

时珞知道师镜与牧风眠交情甚好,他去了肯定是要帮牧风眠的,也立即吩咐身边的仙使传信给牧氏族王,自己也带人赶去两人的战斗之地。

这边的打斗越来越凶猛,宴星稚几乎丧失理智,爪子一下一下敲在清屿剑上,利爪被折断了好几个,血染红了她白嫩的手掌。

牧风眠见她好似疯魔,眉眼一厉,清屿剑便覆上赤炼神火,灼烫的气息逼得她连连后退,爪子也不敢再往剑上抓了。

赤炼神火一烧起来,宴星稚便节节败退,直到后来她一时不察被击中腹部,整个人飞了出去石壁,而后又摔落在地上,滚了两圈刚想翻身爬起来,却没想到肩膀被一股重力往下一压,她又被压回地面。

她看见牧风眠伏在她的上方,一手将她的肩膀死死压住,力道大得她半分不能挣脱,肩胛骨生生的疼。

另一手握着清屿剑,对着她猛地刺下来,宴星稚本能地闭上眼睛歪头闪躲,紧接着右耳传来钻心的痛楚,她紧紧皱起眉,耳朵往后一收,龇着虎牙低吼一声。

牧风眠看着她的虎耳尖冒出了血,将雪白的皮毛瞬间染红,也有一瞬的恍惚。

他其实没想用清屿剑伤她。

只不过方才那一战消耗了他太多体力,他想将剑钉在地上支撑一下,却没想到宴星稚突然偏头,这耳朵尖就撞上了剑刃,被钉出了一个伤口。

宴星稚停止了战斗之后,也感觉身体极为疲惫,浑身上下的疼痛袭卷而来,她似乎也没有力气抬起手打身上的人了,手腕和脚腕疯狂作响的铃铛声终于停下来,宴星稚的发色和眸色渐褪,完全神体慢慢隐起来。

她用一双半金半黑的眼眸盯着牧风眠,说道:“狗风眠,能不能将我赶出神族区,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完这句话,她闭上了眼睛,被刺伤的耳朵消失了,银色的长发也消失了,她躺在地上,陷入昏迷。

牧风眠目光往下一落,忽然瞥见她的衣裙因为赤炼神火而灼烧,露出了大片白嫩的肌肤,正虽着她轻浅的呼吸而起伏。

他心头盘旋的躁意和怒意更甚,一下站起来背过身去,握着剑柄的手越收越紧。

牧风眠很久没有如此生气过,怒火拧在眉头上,剧烈呼吸久久无法平静,身上被她抓伤的地方也开始疼痛。

被打破结界的妖兽闻着神族的血液而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地上昏迷的宴星稚。

牧风眠本身就发着火,看到这些妖兽,立即催动清屿剑,在空中画出一圈赤炼神火,继而猛地朝周围扩散而去,火焰顿时掀起十数丈之高,烧得空气都变得灼热烫人,妖兽们发出刺耳的尖叫,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火墙仍未消散,在周围形成一个包裹圈,再有妖兽闻味儿而来,也不敢再靠近。

这火墙同时也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光镜那边的景象刚锁定到两人,就只能看见这十数丈之高的神火燃烧着。

“当真了得。”步琼音由衷地惊叹道:“牧氏神族往前后推上数万年,也未必再能出一个将赤炼神火用得如此厉害的孩子了。”

其他人也纷纷发出赞叹。

牧风眠在烈火中站了片刻,回想起宴星稚方才晕过去时说的那句话。

他其实明白宴星稚的意思。

她打伤参加神猎会的妖族,又对他大打出手,破坏了整座山林上的秘境和结界,严重破坏了神猎会的法规,况且他又是牧氏的嫡长孙,牧氏在神族区有着绝对的掌控和话语权,要将宴星稚赶出神族区,这些理由已经足够。

但宴星稚的背后有时珞,届时时珞肯定是极力让她留在这里的,所以宴星稚说能不能将她赶走,就要看他的本事。

牧风眠冷笑一声。

时珞的手伸得再长,也不可能伸到神族来,就算将她遣返仙族区可能要费些工夫,但以他爷爷对他的溺爱,只要他坚持如此,宴星稚依旧会被送回去。

牧风眠心生恼怒,想不明白宴星稚找他打这一架又是为了什么?

她若想回去,直接走就好了?非要来挑衅他一下?

自从来了这地方,牧风眠皱起的眉毛就没松开过,正想得心烦,灼热的风中忽然飘来一股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