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时阑醒了过来。
晨光已经透过窗纸,风吹得纱帐扬起?。可他已经趴在一个充满气息的怀抱里,对方散漫的长发被他的头枕着?。
任时阑的手很舒服地抱着?男子的腰,那修健结实的手感比所有的抱枕都好。
而他受伤的右腿居然?还?曲起?,搭在对方的身上?。因此周群的左手扶在他的小腿上?,掌心?包裹着?他的腿肚,防止他伤口乱动。
他们的另一只手,则早已相扣交错在一起?。
任时阑看着?那交握的手有些懵。怎么又做起?那样?的梦?上?次做这?样?的梦,是他们尝试双修的那晚……
勾着?他的手指动了动,任时阑不知?为?何,又闭上?了眼装睡,感觉到身边人醒来,用拇指抚摸了会他的眼下。
触摸的地方,像被小猫的肉垫踩过,又痒又热。
任时阑感觉自己要装不下去了,只好做作地打个哈欠,睁开眼,与那梦里刚见过的眼睛对视。
一夜休息,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任时阑呆不住,右腿的疼痛已经平息,只剩下些钝钝的感觉,他就想下床走走。
周群不许他轻举妄动,去请了钟凌过来。
钟凌手搭着?任时阑的伤腿,放入灵力去检查,道:“恢复得挺快,下来走走也无妨。”
任时阑嘿嘿笑了起?来,周群道:“那就在屋子里走走。”
任时阑得寸进尺:“可是我想到外面去,早上?院子里多?舒服。”
周群皱起?眉来,这?时问舒来敲门道:“师兄可起?身了?弟子们都等?在楼下了。”
钟凌道:“无妨,我陪着?他下楼走走。”
有人帮忙,任时阑更来劲了,跃跃欲试地要站起?来,周群瞥了他一眼,伸手掐了把他的脸颊。
任时阑愣住,捂了下脸,像被调戏的良家妇女。居然?掐他脸!当他是琥珀那只小猫吗?
周群对钟凌道:“那就劳烦前辈了。”
楼后有一座小花园,几树梨花开得正好。钟凌便坐在树下,看任时阑四处逛逛看看。
走到觉得有些累了,任时阑便过来在钟凌对面的石墩上?坐下。
“前辈要是想说什么,就说吧。”
钟凌看着?不是爱管别人闲事的人,主动提出来要陪他,多?半是有话要问。
钟凌看着?他道:“你曾去找过白龙?”
任时阑想了想,决定索性据实相告:“我在古籍上?查到一尊与前辈您那座铜兽炉类似的法器,上?面记载,那法器最后出现是存放于罔极寺,因此我就去了寺中拜访,却没想到……”
钟凌道:“‘三犀朝’已经被偷走器心?,只剩了个空壳。”
任时阑顿了一下,点头道:“是的。”
咳,他当然?没说自己妄图偷法鼎、结果被白龙撵出二?里地的事。
钟凌道:“其实老龙骗了你,器心?的三片护心?龙鳞,它手里还?保留有一片。”
“哎?”任时阑愣住,突然?意识到什么。
钟凌注视着?他道:“昨天临走时,它把那片鳞给你了,是不是?”
任时阑下意识握紧了手,那有纹路的、温润沁凉的触感,在他的手掌里停留片刻,就像雪花一样?沁入了他的皮肤。
但他能感觉到,那东西还?在。
为?什么要给他?任时阑脑中却回想起?了昨天那片地下的剑冢花海,那拔出长剑的瞬间,所出现的持剑女子的英灵……
“前辈。”任时阑道,“五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钟凌眼睛闪动了一下,从来平静的眼神终于出现了波动。
“五十年前,在庆廷曾出现一场疫灾,从盛京起?蔓延至各州,死去了近十万的百姓。”
任时阑皱眉道:“这?样?的灾难……为?什么从没人说过?我看过盛京的京志,也没有任何记载。”
钟凌摇了摇头:“没人敢记起?。”他看向面前的虚空,“魇鬼,是疫病的来源。染上?的病人,起?先是咳嗽倦怠,神思?恍惚,而后卧床不起?,最后各种?病症频发,难以救治。”
“但是庆廷,从赤鳞卫到玄雀司,再到皇帝身边的金羽林,竟然?都对那些东西束手无策。”
任时阑心?想,还?有这?段剧情?怎么原作里完全没出现?
他说道:“所以如今盛京横行的疫病,就是五十年前那场疫灾重现?”他挠挠头,“那五十年前那些魇鬼,是怎么被镇压的呢?”
话虽这?么说,但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那个力竭倒下的女子……
钟凌道:“如今,已不是魇鬼这?么简单了,或许只有重塑‘三犀朝’。”
他站起?来,看向任时阑:“也许这?就是白龙将鳞片给你的原因。”
任时阑道:“可我也只有一片鳞。”
钟凌说:“你会得到的。”
任时阑决定不再跟对方打哑谜,他站起?身来道:“前辈,你认识周群的母亲吗?”
钟凌却没有回答,他很难得地露出一个笑,走过来,手搭上?任时阑的肩膀。
“从前有一个女子,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剑客,还?有一个男子,他是爱慕着?那女子的、许多?平凡人里的一个。”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