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树影摇动。
窗户的上?方探下一个头来,任时阑撑着?窗台,一个游鱼入水跳进塔里。
他脚步踩在地?上?无声无息,一边靠近神器,一边打开储物戒指。
眼看手指就要触摸了神兽的后背,忽然“嗡”的一声。
四?周的空气如同水波震颤起来。
石门洞开,铁铲旋风般飞向任时阑。青年身子一偏躲开,铁铲便嵌进身后的墙里。
“臭小?子!要不到就来偷?品性?低劣!”
老头儿白发飞扬,一掌劈来。
任时阑左躲右躲,告饶赔笑?道:“前辈,实在是情况紧急对不住。晚辈真的只是暂时借用,一定会还回!”
他抬起手臂格挡老头的手掌,当即感到身上?一沉,知道自己不是对方对手,只好闪身躲去。
眼看着?老头来势汹汹,任时阑便往窗户外跑,便从储物戒抽出一支卷轴,口中念决,向后一甩。
“去!”
卷轴在半空展开,竟长出十?数支崇光泛彩的桃树枝,朝着?老头不断延伸。
老头正朝任时阑追来,那枝条迎面舒展,霎时间环绕他四?周。
老头意识到不对要后撤,然而为时已?晚,树枝已?在他周围回环联结,形成一座牢笼,细嫩的枝条抽出,“啵”的绽放了几朵摇曳的桃花。
任时阑回身,嘿嘿一笑?道:“前辈,得罪了~”
他拉了下逃跑时凌乱的衣摆,又直起身,大摇大摆地?从气的胡子打颤的老头面前过去。
任时阑一边捧起石台上?的神兽,一边说:“前辈你放心,这个笼子三个时辰就会自动解开,晚辈向来尊老爱幼……”
地?上?的影子变化,倾斜拉长的人影向上?弯曲,扩大,再?扩大。
桃树枝拉长、绷紧到极限,最后猛地?迸裂、断开。
那身形还在扩大、扩大,笼罩石台,笼罩青年,直到撑开整座沉重的石塔,崩塌的轰隆声中,在月光下露出清晰的形态。
雪白的长须在空中摇曳,硕大的眼睛里是一线金黄的竖瞳,犄角在月光下泛起淡淡幽蓝,锐利的爪在地?上?一拍,裂缝显现,尘土扬空;长尾一扫,将个数丈高的佛塔扫塌在地?。
捧着?神兽的任时阑张口呆看着?:“……”
快有一人高的龙爪拍过来:“小?子心术不正!今天就教教你!”
任时阑扔了神器扭头就跑:“错了错了!我?错了!前辈爪下留情!”
求生意志作?用下,任时阑双腿简直要化作?风火轮,然而龙这种?生物就是不讲道理,不仅吨位重,而且力量大,而且速度快。
任时阑纵身掠过倒塌的佛塔,那龙爪扫荡之处,厚重的塔石就跟豆腐一样粉碎。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浑厚的吟啸,任时阑只觉得四?周空气都有所实质地?朝他肩头压了下来。
一下子气力不接,他身形稍有迟缓,那龙爪挡住月亮,便往下朝他整个人一盖!
电光火石间,任时阑只来得及心想:完哩……
“咣”的一声,犹如金石交击,尖利的鳞爪被阻拦,一震,弹开。
青年抱头捂脸,在他身上?,浮起一层流金的光芒。
任时阑这才感觉到,低眼一看,只见原本在他储物戒里的“长川”剑鞘,此时已?在腰间显形,护住了他一片识海。
“你……”龙爪拍在地?面,白龙朝他靠近。
任时阑一见有机会,扭身就跑,影子在月下的夜空里闪出一条弧线。
眨眼间翻过平阳坊的坊墙,任时阑才回头,白龙并未追赶。
此时已?将近午夜。
任时阑穿过重重夜色,赶回驿馆去。阿拉斯加留在驿馆里,没有消息过来,就说明周群他们还没回来。
然而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动用了剑鞘,周群那边势必察觉了,还得想个什?么办法解释才好。想想就头痛。
翻过崇化坊的坊墙,任时阑闪身回到驿馆那条街前,刚过了拐弯处,又吓得缩了回去。
只见两架马车,一行人刚走到驿馆大门前面。
那马车中的后一辆,四?角的车檐上?挂了玲珑的琉璃珠灯,将那绣银的紫云缎车帘照得如流水一般闪着?微光。
马车的一侧,灵驹不耐烦的打了个响鼻,它健硕修长的四?足时不时在青石砖地?上?踏腾一下,通体乌黑,月光一照又反出光来。
那灵驹虽然桀骜,然而被马上?之人一手松松挽着?缰绳,却是稳稳地?驾驭着?。
那人肩宽腰挺,光漆的长发玉冠束起,一丝不苟。一袭青莲色的氅衣,同样在月色里泛起一层冷冷的雪光。不是周群又是谁?
濯云长老正从前面一辆马车笑?呵呵地?下来。
车帘掀起,长老又回过身,跟车里的人笑?谈几句。
周群便也放了马往前去,灵驹才走了一步,他身边的马车绣帘也是一动。
周群稍微侧过身,任时阑才看到车里的人。借着?珠灯的光,隐约看清了属于女子的柔美侧脸。
林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