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缓慢的煎熬，本身也是一种乐趣呢。

时间一点点流逝，江嵊的身体早已超出了极限。虚脱、饥饿、以及旧伤未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摇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眼前阵阵发黑，耳边也开始出现嗡鸣。

又过了几个时辰，江嵊的身体彻底脱力，眼前彻底一黑，晕倒在门前。

……

再次恢复意识时，江嵊已经躺在鬼王的大床上了。

而鬼王就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只白玉碗，碗里是冒着些许热气的白粥。

见江嵊醒来，鬼王那张美艳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将碗递到他面前。

“不想死的话，就喝了它。”

江嵊看着她，又看了看那碗粥。极度的饥饿和虚弱让他的胃部传来阵阵绞痛。

他没有犹豫，伸出颤抖的手接过了碗，仰起头一饮而尽。

粥的味道很普通，但咽下去之后，喉咙和胃里却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

等江嵊反应过来这味道不对劲时，已经晚了！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强烈恶心感直冲喉咙！

“呕！”江嵊下意识地弯腰想要将刚喝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然而，一只冰冷的手猛地伸了过来，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

鬼王的脸凑近他，冷冰冰的说道：“吞下去！敢吐出来一滴我马上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咽下去！”鬼王再次大声呵斥。

江嵊无奈，只能努力配合着鬼王。直到确认他确实把粥全部喝了下去，鬼王才缓缓松开手。

江嵊立刻瘫软下去，伏在床沿剧烈地喘息咳嗽，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鬼王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江嵊还残留在脸上的泪痕。

“这才乖……”鬼王的声音低柔下来，却比之前的威胁更让人心寒，“本座亲手熬的粥，好喝吗？”

……

第58章 死意

“这可是好东西，能帮你好好休息，睡个再也不会做噩梦的好觉……也能让你……”

鬼王凑得更近，气息喷洒在江嵊敏感的耳廓上。

“……更听话。从里到外，都只会想着怎么让本座满足。”

江嵊眼眶红红的，湿漉漉的，像只落入陷阱，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兔子，怯生生地望向鬼王。

鬼王看着江嵊这副任人拿捏的模样，紫瞳中掠过一丝病态的满意感。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俯身用手指蹭了蹭他发烫的脸颊：

“怎么？是没填饱肚子吗？需不需要本座再给你准备一些？”

江嵊的脑子警铃大作，强烈的反感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开口拒绝。

然而，他刚张开嘴，鬼王已经伸出手指轻轻按在了他的唇上。

“嘘……本座知道你现在肚子饿，想要吃东西……”她自说自话，根本无视江嵊眼中流露出的惊恐，“既然如此……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本座就勉为其难，再给你准备一些！”

说罢，鬼王俯下身，伸手拢住江嵊散乱的长发，用一根不知从哪摸出来的暗红色发绳，随意地束在了脑后。

江嵊泪痕未干的脸完全显露出来，少了几分狼狈，反倒更添了一种易碎的病态美感，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些。

鬼王满意地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宠溺的说道：“来，本座亲自喂你～”

……

永安城。

太医小心翼翼地将手指从顾寒月腕间收回，恭敬地垂首禀报：“城主，脉象上看，胎儿目前很是健康，强健有力，请您放心。”

顾寒月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落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没有任何波动。

太医顿了顿，接着说道：“只是……城主，请恕下官直言，您自身的状况……却不太妙。忧思过重，肝气郁结，心脉耗损……这……这乃是郁症之象，长久下去，恐大伤根本啊。”

她偷偷抬眼觑了一下顾寒月冷寂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道：“而且……妇人怀胎，母子连心。若母亲情绪长期处于极度低落、悲恸之中，这……这郁结之气也会影响到腹中胎儿，于其先天禀赋大为不利……”

这些道理，顾寒月何尝不知？这个孩子的重要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是江嵊可能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是她必须拼死护住的，也是皇室未来的牵连。

可是……

可是顾寒月的心就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冰冷的寒风日夜不停地往里灌。只要一闭上眼，不是江嵊正在遭受的非人折磨，就是他绝望哭泣的模样，就是江姨惨死的景象……那种无力感和恐惧感，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让她无法感受到丝毫喜悦。

她也想为了孩子强颜欢笑，也想努力振作。

但……顾寒月做不到。

“知道了。有劳太医，开些安神保胎的方子即可。”

太医知道多说无益，行礼后躬身退了出去。

房间内再次陷入寂静。顾寒月独自坐在窗前，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