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言不发地起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衫,一件件穿好。

整个过程,她没有再看十七一眼。

穿戴整齐后,顾寒月径直转身,推开门走进了清冷的夜风中,将那片令人窒息的尴尬和失望彻底关在身后。

久久不能入睡的还有屋里的十七。

他虽未亲自执行过那种需要贴身色诱方能完成的暗杀任务,但在暗影那样的地方自然也听得多了。

不少同行都说过,许多目标,尤其是那些养尊处优的达官贵人,才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只要皮相够好,身段够软,再加之……功夫能将其伺候得舒坦,往往便会放松警惕,甚至将他们如珠如宝地宠着,直至被摘去头颅的那一刻,都未必能醒悟。

可顾寒月……显然不是这种人。

她方才那种眼神太复杂了,是十七这辈子都未曾见过的。那不是单纯的欲望,也不是纯粹的占有,里面混杂着一种炽热的期待,却又透着深深的绝望,而在绝望的深处,竟又诡异地藏着一丝……心疼?

真的好奇怪。

这种复杂难辨的情绪让十七心慌意乱,甚至盖过了任务失败的焦虑。

他在床榻上翻来覆去,那些字句和顾寒月最后的眼神在他脑中反复交织,竟让他罕见地失眠了。

鬼使神差地,十七坐起身,摸索着穿好那身素色的寝衣,悄无声息地推门走了出去。

夜风微凉,他很快就在庭院深处的凉亭里看到了那个孤寂的背影。

顾寒月靠在冰凉的玉石椅背上,怔怔地望着远处,连他走近都未曾察觉。

十七的脚步顿了顿,心中那点莫名的情绪驱使着他,让他做出了一个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举动。

他走上前,从背后轻轻环住了她。

顾寒月的身体猛地一颤,骤然从沉思中被惊醒。

十七却没有松开。

他绕到顾寒月身前,在她带着惊愕和疑惑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屈膝,跪在了冰凉的石板地上。

他抬手,将自己略显凌乱的长发随意拢到脑后束起。

……

日上三竿,早已过了顾寒月平日里去书房处理公务的时辰。

永安城主寝殿的卧室门依旧紧闭着。直到午时,那扇紧闭的房门才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

顾寒月一只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按着自己酸软不堪的腰肢,步伐明显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和缓慢。每走一步,秀气的眉头都忍不住轻轻蹙起。

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绝美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罕见的倦怠和慵懒,眼睑下有着淡淡的青影,唇色却异常红润,整个人透着一股被彻底滋润过后、却又透支过度的靡丽气息!

这是她成为城主以来,第一次,未曾按时踏入书房。

原因无他,只因十七昨夜……实在太过令人惊喜,太过蚀骨销魂。

特别是在凉亭的时候,十七仿佛彻底抛开了某种枷锁,不再是那个只有麻木技巧的傀儡,而是带上了一种真挚的情感。

那种细致熨帖的感觉,让顾寒月如同踩在云端,再一次点燃了顾寒月心底那份几乎要熄灭的兴趣,甚至比之前更加汹涌灼热。

因此,出于一种近乎报复性的消费心态,带着想要将十七彻底揉进自己骨血里的疯狂占有欲,顾寒月昨晚的的确确有些……不,是相当用力过猛。

她几乎是毫无节制,一遍又一遍,仿佛要将十七那些该死的必修课和实践经验全部耗尽,打上独属于自己的、最深刻的烙印,也要将平日里积压的失望和怒火尽数发泄出去。

其结果便是,此刻寝殿内那张凌乱不堪的床榻上,十七依旧深陷在沉睡之中,呼吸悠长沉重,显然一时半刻根本醒不过来。

……

第17章 堕落的顾寒月

日头已然偏西,书房内灯火早早点燃,将顾寒月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上。

她今日虽然起得晚了些,但堆积的公文却不会因此减少半分。她强打着精神坐在书案后,试图集中注意力处理政务。

然而,笔尖刚蘸了墨,还未落在纸上,脑海里就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夜凉亭石板上十七跪下的身影,卧室锦被间他的奋力讨好,还有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神魂颠倒的细节……

“嘿嘿……”一声极轻的、带着傻气的笑声突兀地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

顾寒月猛地回过神,惊觉自己竟然看着空白的奏折笑出了声,顿时脸颊一阵发烫。她赶紧捂住嘴,心虚地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才松了口气,随即又忍不住扶额叹息。

终究……还是堕落了。

想顾寒月过去十几年,心无旁骛,勤于政务,何曾有过这般心神不宁、想入非非的时候?

一个上午就能高效处理完的公文,如今硬是从午后拖到了华灯初上,面前的卷宗却没见下去多少。

期间,她更是不止一次地停下笔,目光飘向卧室的方向,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挠。

一个荒唐又极具诱惑力的念头反复冒出来若是把那个还在酣睡的罪魁祸首也叫过来,让他跪坐在一旁……自己一边批阅奏折,一边享受他……

光是想想那场景,顾寒月就觉得一股热流窜遍全身,指尖都有些发软。

那才叫真正的……舒坦!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如同野草般疯长,搅得顾寒月越发心浮气躁,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最终,她忍无可忍,猛地将朱笔拍在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来人!”

一名侍从立刻应声而入,躬身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