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沉沉的,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

林晚沅愣住了。

“路滑,你那鞋底子薄,不防滑。”他没回头,声音又传来,比刚才多了几分执拗。

她犹豫着,家属院里人来人往的,这……这多不好意思。

“快点,要冻僵了。”

不等她再拒绝,顾凛已经伸过手,一手抓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肩上搭,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腿弯,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背了起来。

“啊!”林晚沅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后背很宽,很稳,隔着厚厚的军大衣也能感觉到很暖和。

林晚沅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心跳得厉害。

顾凛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红着脸,一步步往家走。

家属院那栋小平房的窗户后面,两个脑袋正鬼鬼祟祟地挤在一起。

“瞧见没!瞧见没!背上了!”

顾长风激动地一拍大腿,得意洋洋地冲身边的萧文博伸出手。

“拿来!”

萧文博从窗边缩回脑袋,冷哼了一声,极不情愿地从中山装的内兜里摸出一张大团结,拍在顾长风手心上。

嘴里还在嘟囔着:“粗鲁,太粗鲁了!有辱斯文!”

顾长风把那张大团结在手里抻了抻,得意的胡子都翘了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懂个屁!”

第90章 团长想要,团长得不到

关于周正被罚的事,说辞传得五花八门。

有说他训练偷懒的,有说他顶撞了上级的,但说得最多的,还是他跟团长家属走得太近,惹了顾团长不痛快。

李翠花路过,听见几个婆娘在墙根下嘀咕,撇撇嘴,“我说你们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咱们顾团长那是疼媳妇儿,周正那小子没眼力见,撞枪口上了,罚他都是轻的。”

有人就也跟着说:“你瞧瞧,那可是顾团长,为了媳妇儿,罚个兵算啥?这叫护食!”

话糙理不糙。

话是这么说,林晚沅听在耳朵里,心里却不太是滋味。

她倒不是觉得顾凛做得不对,那个男人霸道起来不讲道理,她比谁都清楚。

【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可怜的周正小同志,嫂子快救救孩子吧!】

【这名声传出去,别人得怎么看顾凛啊,说他公私不分,为了老婆乱罚人……】

字报恰好说中了她的担忧。

顾凛身在那个位置,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她不能真让他为了这点芝麻大的事,在部队里落下个“为媳妇儿罚兵”的名声,影响太不好了。

这天夜里,她等所有人都睡熟了,悄悄去了厨房。

面粉是后勤处发的特供,白花花的。

她舀了三大瓢在搪瓷盆里,兑上温水,一点点和开。

揉面的力道不轻不重,面团在她手里很快就变得光滑筋道,盖上湿布,放在炉子边上醒着。

第二天,天还黑着,林晚沅就轻手轻脚起了床,钻进厨房关上门。

顾凛偷偷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没吭声。

她把醒好的面团放在案板上,撒上薄薄一层面粉,擀成一张大大的薄片,均匀地抹上一层猪油,再撒上切得细碎的葱花和盐。

卷起,切段,压扁,再擀开。

平底锅里油烧得滋滋作响,面饼一下锅,香气就蹿了出来。

两面烙得金黄焦脆,葱香和面香混在一起,直钻进人鼻子里。

两个睡得正香的老头,就是被这香味硬生生香醒的。

林晚沅一口气烙了十几张,每一张都金黄焦脆,内里却层次分明,柔软咸香。又用干净的棉布一层层隔开包好,仔细地放进一个竹篮里。

早饭时,顾凛啃着窝头,看着那个篮子,心里美滋滋的。

媳妇儿心疼自己雪天训练辛苦,特意起一大早,又是和面又是烙饼,就为了给他改善伙食。

这待遇,搁谁谁不高兴?

他都已经想好了,等会儿就拎着篮子去训练场,当着那帮兔崽子的面吃。

馋死他们!

饭后,林晚沅果然把那个篮子递到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