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1)

很好,非常好。家主的位置已经不是他的了,他自己也不稀罕,他只稀罕她喜不喜欢他。

不过目前看来,他心急了。

她的确还小,十三岁,他看了她成长十多年,等到花儿谢了又开、开了又谢,来来回回八个轮回。

孩子在逐渐明白感情是怎么一回事儿,他却在煎熬感情的折磨。

他鄙视自己。

君零啊君零,你个没出息的。他骂了自己不知道多久,反正到天黑。

可惜,过了这么多年,她是不是骗了他?骗他说她自己同意他的感情?骗他一切一切?或许她从来都只是把他看作兄长,而不是如同玄天家的规矩那样把他看作一个未婚夫?

他已经不能算是确切的“谕皓和若絮的儿子”了,自然不需要遵守那个规矩。他不需要,寒零也不需要,所以他少了一个对她的束缚。

不过那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现在喜不喜欢他?

不好说,他也不敢去问。

他怕如果不是的话,会吓到她,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还小。

他无奈,话说柳如鑫他爹当年是完成任务一般地完成……吗?柳如鑫这个不爱过分的,目前嘛,十八了,膝下无儿女啊。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喜欢就去喜欢吧。如果能把言缺逮回来,就拉言缺去做妹夫。事实上,寒零和他不配。他尽管不喜欢,却也要做圣祭子,被圣灵殿束缚着永不停歇的生命,他有很多责任,要花和时间同等生命的时间去做。

而寒零,他不能自私地用时间元素的“九永九生”去束缚她的人生。毕竟,永久就不懂得珍惜了。她人生最尊贵的时候未必比得上他,但是她的一生会绚丽多彩,会充满未知的精彩。而他的一生都是平缓得不能再平缓的荣华富贵。

一个人的步伐在上升,一个只能在原地。

能比么?明天下午开战是么?应该还来得及。

海量不醉的准则,或许第一次要破例了。

他转身,离去。血色的眸子一淡,熄灭了那抹妖艳。

未知的十五岁已经走了一半了,正如她,踏过她的十三年,即将走向十四。

月色在他身后,一点一滴地洒了下去,流尽满心未知的惆怅和忧郁,苦得比那些年给她喝过的药都苦,比青涩的梅子更涩,月色带着那些回忆,随着他走向洗尽铅华的感情,那点残余,足够回味永生,却每回思念,都赛过苦涩的酒,酸碎了心。

她不知,一个爱她的人,在感情的道路上迷茫着,最后失望而退,再不入红尘。

她只知,她的心在变。正如那些青少年一般,她在成长,在接近一种微妙的感情,让她坐立不安,如坐针毡地静不下心来。

那种感觉,需要发泄。不适宜去找小竹,不适宜去找萧墨谦。

适宜去找她最信任也是最依赖的人发泄。

她知道自己的依赖,却不知道自己的信任,宁可谁都不信,也会去信他一个人。

寒零笑笑,奔出房间,在城后跳来跳去,跳上月色,跳上树梢。

后院里,晚风凛冽吹过,再不温柔,正如一腔心事,不知该向何处发泄,向何人诉说。

他看着碗里清净透明的酒,苦笑。

殿主曾经夸过他,酒量如海,当初比酒量的时候,全屋子的人都倒了,唯独他扶袖立着,眸子清凉,神色平静如常,毫无醉意。

如今看来,酒量如海不是个好事儿,想醉都醉不得。醉杯酒,千杯酒,他怎么也喝不醉。可惜,这酒的劲道不怎么样,药祖的酒才好,当时他浪费般地喝了一罐,就已经有些醉意了。

怎么办呢?让苍亦箫赶过来送酒?

扯淡!

他一饮而尽,丢下碗,扯出一抹无力苍凉的笑,正如萧瑟的风,卷过重重心事,再一一吹散,也吹散了他的感情。

浪费时间!浪费了八年的时间,真可惜。不过没关系了,懂得该放手就放,便可侧身就走。他不想再去纠结于言缺到底是谁,也不去想两方开战谁赢谁输,他只想醉。

她到底懂不懂?显然不懂。那个孩子不懂,已经和他没关系了。她的确小,他也不是不给她机会。

硬拉着她,她如果喜欢言缺,他就彻底错了。如果她不喜欢,他也受不了她来来回回地折磨,比肉体的折磨更痛苦,她在玩心,玩他的心。心情不好了就试图捏碎它,心情好了就把它安抚得飘飘欲仙。

他赔不起那种感情,更玩不起她的折腾。

如果她现在来该怎么办?他不想跟她吵,看她愤怒又悲伤的表情,他受不起。从离开家开始,两个之间就经常吵了。才刚刚吵完,才刚刚和好,才刚刚恢复如初,一天没过去又要吵吗?要决裂吗?

吵架的原因很简单,意见不同。

她想变得更强大,变得不拖后腿,于是便拼命奋斗,却不晓得外界因素的可怕。

他担心她的安危,凡事就都要自己先安排,才敢让她走,她走的时候他还战战兢兢地在一旁看着她,嘱咐着她。

他不想去知道为她操碎心的一路之后得到的是什么,他怕知道。

如果是想要的,会失落,如果是不想要的,会绝望。

那干脆半路就不走感情的路了。

他仰头,喝干了坛子里的酒,喝干了感情,喝干了心。

心痛了,还可以由安慰复苏冻僵的心。心酸了,还有温馨和感情弥补。心碎了,还可以捡起来拼好。

可惜,心死了,活不了。

他也怕,怕这次是真正的决裂。也怕她看出来他的心事。

为什么会不舍得?

不舍得曾经的八年,不舍得在大殿内三十年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