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或许是作为一个强者不得不有的。
“你酒量真好!”君寻悔欣喜地赞赏着面前的少年,“你也喜欢喝啊?”
那少年笑起来眉眼弯弯,颇为亲切,“是啊,我最爱喝酒了,可是一年碰到酒的机会太少了。有时候我也没钱买啊,是不?”
“可怜哦。”君寻悔很同情地看着他,“爱酒如命却不能常常喝,你跟我一样可怜。我是趁着哥哥不在的时候央求我姐姐的。”
那少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哥哥对你很严?”
“没有哇!”君寻悔摇了摇酒杯中的酒,眨眨眼睛,另一手指着隔桌咬着牙的四个人,笑靥如花地道:“喏,我姐,我姐夫,我的两个朋友。他们对我才严格呢!只不过是他们不拦着我喝酒。”
那少年笑嘻嘻地看着她,突然双手作揖抱拳,笑道:“在下封仇,你咧?”
“我啊?”君寻悔突然有点为难了,却看着对方的眸子清亮,丝毫没有其他的意思,都是友好,才悻悻地道:“说出来你肯定要笑我了,我叫君寻悔。”
封仇一下子乐了,“你就是那个自称杀了寒零实质上你自己就是她的君寻悔?”
“呃,在你们武界也很闻名的佳话吗?”君寻悔讪讪地摸摸脑袋,放下酒杯,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是啊,毒宗的宗主有一个弟子在天界,是天界八杰之一,叫沈流年,你应该认得的。他派人回来,急冲冲地让万宗主找一个叫做寒零的小姑娘,再找一个叫做君寻悔的。一闹就闹大了呗。那时候我路过毒宗,碰巧看见沈公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封仇打趣道。
“是吗?”君寻悔讷讷地问道,突然觉得愧对师父,愧对那些亲朋好友。
“是啊,那你哥哥不就是君零了吗?”封仇拍了拍她的肩,笑得很是爽朗,“你会武功不是吗?我跟你比划几招成么?”
“成!”君寻悔一拍桌子,喝道:“小二,结账!这顿酒我请了!”
他们四个人从来都没料到君寻悔的武功现在会这么高,跟一个二十岁的人打居然赢了,要知道君寻悔这只懒虫出身的人练武才一年多。
“哎呀……好厉害,好厉害!”封仇冲君寻悔抱拳,笑道:“真是厉害啊,居然打不过你咧!”
“哼!”君寻悔骄傲地一仰头,对着同辈学长臭得瑟,笑嘻嘻地道,“那是!多谢夸奖了!你是什么地儿出身的?我看你拳脚功夫倒是很好啊。”
“我是孤儿!”封仇毫不在意地道:“我在倾峰派吃韦掌门的白饭吃了十年,韦掌门教我武功,我却没入门,出来自己瞎晃悠了,什么时候掌门叫我回去帮忙我再回去喽。”
“无业游民?”
“你这么说也没错。”封仇笑嘻嘻地说道:“喂,你知道四月份有比武大会么?天下各高手云集,很有看头哦。”
君寻悔见他说话间眉飞色舞,声音又跌宕起伏,虽然不正经,却实是友好,说话时颇有打趣逗乐的意思。封仇说话时神情坦荡又颇有亲近的意思,却没有任何异样,举止之间都是光明磊落的,着实骨子里是一个君子。
这样的朋友很合她口味。
“交个朋友成么?”君寻悔大大方方地伸过手,“鄙人初闯江湖,求关照、求兄弟、求能一块儿喝酒的好朋友。”
“好啊。”封仇笑容不减,眸色愈发亮丽,“没问题,以后出去干了坏事,兄弟我面子还是有的,认识的人也多,帮你撑哦……”
“好的好的,多谢多谢。”君寻悔冲他摇了摇抱拳的手,“今天能交你这个朋友真是好啊。”
“相见恨晚啊……要不是因为喝酒,我就碰不上你了!”封仇拉着她,又很随意地拉着顾劭宇,顾劭宇拽住尉迟隐风,尉迟隐风再拽住鸿古,鸿古再拎上承碧竹,两个人欢欢喜喜地拽着四个莫名其妙的人往回走。
封仇和君寻悔太合得来,两个人不但性格是很合的,更何况喜好都很像。封仇虽然不是她的知己,有时候猜不出君寻悔的想法,却也是很礼貌地会参考她的意见,相比起萧墨谦还是多了份大气和逍遥自在。
萧墨谦管她也管得严,只有和封仇在一块儿的时候她才会毫不顾礼仪地跟他打成一片,当真是很合得来。
封仇为人倒是很仗义,一见有身份的人欺负下人,就带着她一起去玩那人,两人也不傻乎乎地明着来,每次干完“坏事”后都躲在屋檐后开怀大笑。有时候再去麦田睡上一觉,去树下乘凉吃西瓜,实在是很快活。封仇很讲义气,答应别人的事从不反悔怠慢,托了不少认识的人去打探君零的消息,看他毫无恶意,又帮他们做导游和护身符,四个人也逐渐都接受了这个和君寻悔一样嗜酒如命的人。
转眼间又是两个月多,已经是四月份了,君寻悔躺在屋顶上闭着眸子,翘着二郎腿,学着封仇的样子,嘴里叼着一根稻草,颇是自在。身边突然一动,传出几声瓦片相击的声音,她也没睁眼,封仇身上有一股清朗的味道,很是清新而阳光,她识得。
“哟,好兴致啊!”封仇在她身边躺下来,也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草,“我说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不像是大家闺秀那样有礼仪啊?”他打趣地问道:“我看你也是个逍遥人士,也不管你是男是女。”
“呸,被你带坏的!”君寻悔吐掉嘴里的稻草,反驳一句,“但是我哥一直都没有教我那些东西,他任由我放肆的!”
“哦对了,说到你哥……”封仇顿了顿,“抱歉啊,还是没找到,但是据我多年经验判断,你哥肯定活的很好,我跟你赌一把,比武大会时他肯定会来的!”
“哦,是么?那好极了。我估计他也会去,我最近活的这么好,他肯定也是活得好好的。要不我现在肯定已经去哭丧了!”
“哎……”封仇突然叹了口气。
君寻悔一轱辘爬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我听错了吗?你叹气了?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封仇笑笑,伸手拧了拧她的脸蛋,“我只是在想啊,每十年比一次武,每次私下都是好一番厮杀,每次都要死不少人,我十岁那年见过一次,那可是骇死人了,我就是那时候被韦掌门带回去的。”
“听你挂在嘴上,韦掌门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喽?”君寻悔撑起身子,迎着阳光笑笑,“我也要见见这位老前辈,成吧?”
“成!”封仇翻身而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大清早你就起来了,我就不成。走吧,上交天峰,你们不跟着我去应该是不那么容易上去的。”
两人跳下房顶,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尘,朝着客栈里走去。
远处的交天峰四色光辉,美不胜收。云雾缭绕之处白雪皑皑,别具风味,下端一片金黄之中旗鼓早已备好,已有不少人登上交天峰了。天下高手居于一堂,着实是令人大开眼界,对于年少初学武的人来说,更是心中激动,一生之中能见几回?这样的大型聚会十年都是难有的,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大殿之中,暗色层层帘后,隐约见一人斜倚在椅上,那椅子又长又宽,似乎是垫了些褥子,那人便侧靠在垫上,一手手指轻轻敲着和椅子连在一起的桌上,一声一声,不紧不慢,另一手似乎在把玩什么珠子,转在手里。
帘子前的台阶之下,跪着数十名衣冠华贵的人,纷纷垂首不语,不少人捏紧了手中的汗,似乎在等待些什么。须臾,帘后之人悠悠道:“左右护法、诸位堂主何必跪着等?本座不习惯你们毕恭毕敬的,都是人,都有尊严,站着说话。”
那声音并不见得如何大,帘后之人似乎根本没用内力说话。台下诸人都纷纷露出喜色,面面相觑看来教主当真的是宽宏大量。
数十人便站起,却依然是垂首,全道然上前一步,微微弯腰,道:“教主,明日便是比武大会,您……”
他故意没把话说完,继续静静等待着,帘后之人突然愉悦起来,笑道:“去,当然要去!不去的话,那么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岂不是要看轻了我天封神教。创教先祖起名本意在此,神教是天封的,不是他们名门正派一句‘魔教’便可无视的。本座前去交天峰,有劳右护法跟着了,不在的这段期间内,教中事务便由全左护法接管,若是有大事,派人前去交天峰寻本座便可。还有异议么?”
所有人又纷纷跪了下去,齐声道:“谨遵教主意愿,属下告退。”
呸,还真像是皇宫!
帘后之人笑了笑,突然道:“左护法,请留步,本座有事和你说。”
全道然一愣,连忙转身回去,规规矩矩地站在台下,垂着头恭恭敬敬地道:“教主还有事要吩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