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顾劭宇那个神棍圣医,没有一流杀手尉迟隐风,没有哭着把她踹出来的小竹,没有也对她不满的姐夫,没有教她轻功的沈流年,没有曾带着她出去骑马的童千原,没有上蹿下跳叫她“弟妹”的怀炼心,没有远在他乡的萧墨谦,更没有他!
没有!一个都没有!就她一个人!
她没力气了,只要手一软,就进了鬼门关。
生死只在一瞬间,她无助地游荡在生死线之间,迟迟不向死亡走去。
可是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她要掀翻十界把他找出来,在生死间徘徊绝对不止一次。那么多次,还有那么多次折磨,干脆死了算了!
死……
寒零霍然一个哆嗦,手上一用力,腾身而起,头也不回,拼命往上窜,管他什么时候掉下来,只管往上爬。
死,她还不能死在这里。
他不等着她,她还要找呢!
在没得到他的原谅前,她没资格死!
伸手大力拍向悬崖边的石块,再次接力跃起,身子不断撞到悬崖上,满身鲜血,她双眼充满了拼命之色,发疯般眼中带着狠绝。她向着顶端扑去,再也不回头看身下的万丈深渊。
一生再不回头。
握着茶杯手微微一抖,滚烫的茶立刻倾洒出来,抖在手腕上,顺着洁白如玉的手背滑下去,直至落在地上,无声无息。
犹如滚烫的泪。
热茶所经之处立刻通红,又犹如滴血。
君零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任由楚沉宁焦急地抓过他的手,慌乱地朝着他的手吹着。
“疼不疼?疼不疼?”楚沉宁一连问了两遍,一边惶恐不安地看着君零。
好端端的怎么会手抖?
君零摇摇头,另一端却有人叫了起来。
“哎呀,怎么了?”风素衣惊讶地看着君零,问道,“你的手不要紧吧?”眼睛盯着君零,却说,“拿药来!”
君零抬起眼,含笑着摇了摇头,道:“姨娘,不要紧的,不必兴师动众。”
风素衣怔怔地看着他手上的一片殷红,皱着眉问道:“真的不必么?”
君零笑得很是平静礼貌,“小伤而已,更何况是我自己不小心,姨娘不必费心了。”
楚沉宁静静地看着君零,眼神却不饶人,死死地盯住他,似是在询问什么。君零沉默片刻别过眼去,淡淡道:“她出事了。”
声音不大不小,风素衣也听得见。
楚沉宁一惊,眼里却闪过一抹喜色,他是第一次听到有关寒零的事情后如此开心。他当然不是因为寒零出事才开心,君零能这么说,说明他还没有到自暴自弃的地步。
在风素衣疑惑的眼神下,楚沉宁赶紧道:“我派人去找找看,你别急……”
闻言,君零却霍然甩开他的手,冷然道:“我急什么?她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她命大,我们不去救碧竹他们会去,我都不在乎,您又何必操这个心?”
风素衣被他一番话说的晕晕乎乎,刚要询问,却听厅外有人开始叫起来。
“娘!我们回来啦!”
风素衣闻言一喜,赶紧探头看去,只见秦衣臻笑颜如花,连蹦带跳地跑进来,欣喜地朝母亲扑过去。秦衣昕站在妹妹身后也不又叫又跑的,安安静静地立在门外。
风素衣见到两个女儿自然也开心,笑道:“回来便是好的,衣臻,有客人在,不得放肆!”嘴上虽然是训话,但她眼里无尽的笑意和慈爱显露出她根本不恼。
君零细细地看着她眼眸里的神色,突然转开眼,也不说话,自己想着心事。
诚然,他自幼是没有感受过母爱的。父母都还年轻,对孩子都是疼惜,却没有真正的父爱和母爱,即便是有,也不让人喜悦。他之前得到的所有快乐只是来自于亲手把九儿养大,玄天军啰里吧嗦地围在他们身边度过十来年,以及一些朋友之间的友情。单调极了!
这么说来,九儿倒是不像他的妹妹了,反倒像是小女儿了?可是对于她的感情又丝毫不带第三者,他是作为一个哥哥去真正爱一个如同孩子的妹妹的。可是她的心却背叛了他,带走了他的一切,什么都不剩。
恩将仇报,他该恨她的。
三种关系,的确复杂。但无论如何,他从未有过母爱,或许师尊就只能给他一点父爱罢了。
秦衣臻这么一听,立刻去看客席上的两个人,当下便呆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君零。
君零不动声色,他习以为常,连“视男色如无物”的承碧竹都对他痴了痴。这种“女性看了他不真正沉沦呆上一段时间”的事情,只会发生在那个白眼狼身上!
那个充斥着他整个生命的混账东西!
楚沉宁立刻不爽了。
他的宝贝的徒弟可不是谁都能看的。
秦衣昕看到两个人后也是一愣,强行转开自己的眼睛,赶紧拉了拉秦衣臻,低低地唤道:“衣臻!”
秦衣臻立刻回过神来,但是还是笑嘻嘻地看着君零,眼里只是少了几分痴迷和沉沦,她笑道:“真是个精致的人儿,像女人一样!”
一语戳中君零的死穴。
他自然知道自己在现在不经束发又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该是个什么娇柔样,虽然在外面不束发是不太礼貌的,可是他最忍不得别人说他像女人,除了那个死白眼狼!现在她也没这个例外了!
当下他站起来,欠了欠身,笑道:“真是个直爽的二小姐,像男人一样。”
以牙还牙,模仿别人说话风格顶回去,是他最擅长的领域之一。
楚沉宁立刻被雷电劈在椅子上。
风素衣蹙了蹙眉,对秦衣臻喝道:“衣臻!这是玄天家的少主,寒天皇年少成名,你又不是不知!不得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