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秀芬见陶露菲眼神不好，哼了一声，转身和邵玉雅她们一起进了里屋，去给家属表示慰问。

陶露菲和韩秀芳也跟了进去，心里想着，看她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计茹雪站在米金娉旁边，瞅见这阵仗，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这几个人，太过分了，也不看看场合，人家正着急着呢，他们倒好，搞这些小动作。”

一般厂里出了事儿，小姑娘们都不太爱往前凑，怕惹麻烦，可闫淑仪倒好，哪热闹往哪钻，一个姑娘家的也不矜持，也不知道她想干啥。

陶露菲听计茹雪这么一说，环顾四周，可不是嘛，来的大多是各车间的女同事、已婚的大姐们，年轻小姑娘还真没几个，看来大家都挺懂事儿的。

闫淑仪倒成了例外，听说她当时正在邵玉雅那儿玩，听到事儿就跟着来了，别人也不好说啥。

可陶露菲总觉得她动机不纯，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陶露菲仔细瞅了，今天她穿得格外时髦，烫了个新发型，化了点淡妆，跟平时在厂里素面朝天的样子判若两人。

陶露菲脑子里突然闪过前几天厂里活动时，闫淑仪看萧宏海的眼神，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客厅里，最揪心的都是郑子沐车间的同事们，大家朝夕相处，感情深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每个人都心急如焚。

郑子沐可是车间的技术人员，还带着几个年轻徒弟呢，她这一出事，好多项目进度都受影响，这以后的工作可咋整啊。

郑子沐人缘特别好，跟大家相处得就像亲人一样，本来大家还盼着她多带出些优秀徒弟。

她手头那些重要项目……虽说车间领导安排了其他人接手，可一时半会儿哪能理得顺，进度肯定受影响。

萧宏海瘫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眼神空洞，头发乱蓬蓬的，完全没了平日里在车间指挥若定的劲头。

大家看在眼里，都知道他和郑子沐关系好，这打击太大了。

“郑阿姨，您别太伤心了，小郑要是知道您这样，肯定也心疼。”最先开口安慰的是田园。

她在车间年头最长，资历最深，郑子沐出事后，车间里的一些协调工作自然而然就落到她头上了。

“我这命苦啊，子沐怎么突然就出事了，以后车间里少了她，可咋整啊？

田园旁边站着魏俏，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紧紧拉着郑子沐带的一个年轻徒弟。

许秀芬等人走进里屋，一眼就瞧见了这场景。

田园和魏俏在车间里除郑子沐，就算是技术和威望比较高的了，现在郑子沐出了事，两人都想在领导和同事面前多表现，争取把车间的事儿管起来，看谁能先抓住机会。

不管是现在临时牵头的田园，还是哭得最凶的魏俏，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想借着这次机会，在车间站稳脚跟，多揽点活儿，多带几个徒弟，以后说话也更有分量。

郑子沐出了事，空出来的不仅是项目负责人的位置，还有她带的那些重点徒弟，虽说不一定能把徒弟培养成顶尖人才，但谁要是接手了，领导肯定会多关注，这可是大家眼里的香饽饽，都想争一争。

所以，田园和魏俏都想在萧宏海面前好好表现，让萧宏海放心把项目和徒弟交给自己，尽快把车间的事理顺，别让工作乱了套。

许秀芬和邵玉雅对视一眼，现在郑子沐精神失常了，要是能把闫淑仪推上去负责项目，凭她们的关系，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厂里里还不是她们说了算。

就是多了郑子沐带的那些徒弟不好办，不过项目周期长，这一年半载的，谁知道那些徒弟能不能坚持下来，到时候还不是得重新分配。

许秀芬和邵玉雅脸色阴沉，好像别人都不知道她们在想啥似的。

郑母正哭得伤心，没太在意，毕竟来的人太多了，她哪顾得上。

可坐在角落里的萧宏海不一样，一听许秀芬她们来了，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萧宏海看向闫淑仪，闫淑仪也回望着他，眼神里透着几分同情，旁人一看就觉得不对劲。

闫淑仪跟其他女工不太一样，她家条件好，人长得漂亮，就算不在这个车间干，也能找个好去处，可她心气儿高，就想在这儿出人头地，所以得自己想法子往上爬。

所以除了许秀芬和邵玉雅，就连闫嘉阳这个跟闫淑仪走得近的人也没察觉她和萧宏海的事儿。

邵玉雅瞥了一眼，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嘴角微微上扬。

只要搞定萧宏海，后面就好办了。

邵玉雅脸上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可心里别提多得意了，想着这下能把闫淑仪推上位，自己也能跟着沾光，以后在厂里里说话更有分量。

这厂里的事真难预料，时不时就有人出事。

大家依次走到郑子沐家人面前，轻声说几句安慰的话，气氛凝重而悲伤。

跟其他人一样，闫淑仪表现得中规中矩，大家都忙着安慰家属，没注意到她和萧宏海的小动作，可陶露菲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们四人，因此自然是捕捉到了她与萧宏海对视的那一眼。

陶露菲也是过来人，一看那眼神就知道有事儿，郑子沐这事儿太蹊跷了，怎么看都像是给闫淑仪腾地方。

大家都慰问完了，天也完全黑了下来。

窗外呼呼的北风刮着，郑家传出的嘈杂声，让这个寒冬腊月的夜晚更添了几分凄凉和阴森。

陶露菲虽说胆子不算小，可参加这种场合，心里还是发怵，等所有事儿都忙完，就想赶紧和韩秀芳回家属院。

陶露菲跟米金娉打招呼时，米金娉热情地邀请她们一起走，陶露菲瞅了瞅计茹雪一脸急切的样子，心里就明白，她俩肯定是有事儿要聊。

今天她们都在厂外，对厂里这事儿的来龙去脉还不太清楚。

郑子沐的同事只说她是突然精神失常，没透露更多细节。

陶露菲寻思从计茹雪这儿说不定能打听出点啥，就和韩秀芳跟着上了米金娉的车，一起往回走。

“到底咋回事啊？小郑怎么突然就出事了？”米金娉一上车就急切地问。

计茹雪早就憋不住了，一脸严肃地回答，“听说小郑好像一直有点心理压力，对外说是突然精神失常，实际上有人传言是她在车间被人排挤，长期压抑，最后崩溃了。”

陶露菲和韩秀芳对视一眼，心里都犯嘀咕，这说法太牵强了，郑子沐平时性格开朗，咋会被人排挤就崩溃了呢？

郑子沐要是真有啥心理问题，入职测评和每年的常规谈心咋都没发现呢？而且为啥偏偏在这个时候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