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咱们都当成要救济的,随便打发打发就算完事儿啦?”
“好歹也是一个大院的,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哟!”
那语气和架势,比厂里文艺汇演的演员表演得还要夸张几分。
眼看着哭的哭,嚎的嚎,这场面乱得就像一锅煮沸了的粥。
邵东阳到底是心善,实在不忍心看着几位邻居这么闹腾,着急地瞧着他们,赶忙宽慰道:“昱承这孩子就是嘴快了些,邻居们别往心里去,别往心里去啊。”
可惜,就他这么轻飘飘、软绵绵的一句话,这几个倚老卖老多年的人,哪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停下来呀。
陶露菲嫁过来都三年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阵仗的闹腾呢,原本以为自己家里那些不省心的亲戚就够让人头疼了,没想到这工厂大院里,邻居们闹起来更是厉害,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有趣,真有趣。
她眼中那看热闹的神情还没来得及表露出来呢,就被一旁的妇人劈头盖脸地呵斥了一顿。
“我说邵家媳妇,你可真是会当人家的媳妇,自家男人顶撞了长辈,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不见你劝劝也就罢了,还在这儿看笑话呢?也不说去扶一把。”
说话的是个方脸、一脸苦相的妇人,是在大院里面出了名的爱嚼舌根的婶子。
工厂大院中,钟卫国的媳妇谢大嫂可不是个简单人物,钟卫国在厂中技术平平不说,还懒散得很,爱打牌喝酒,谢大嫂则在车间从事繁重的装配工作,收入少得可怜。
谢大嫂的娘家本就是普通职工家庭,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她爹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生病,全家就靠着那点微薄工资勉强度日,生活的压力那叫一个大。
当初,钟家和谢家经厂里人介绍走到一起,那时候钟家在厂里风评还算不错,谢家就盼着女儿嫁过去能过上好日子,谁知道,婚后钟卫国竟然染上了赌瘾,欠了一屁股的债。
谢大嫂的嫁妆都被拿去填窟窿了,还得经常回娘家要钱来补贴婆家,两家的关系变得极差。
这是其一。
其二呢,在这院里,她最嫉妒的就是陶露菲,都是普通农村家庭的女儿,凭啥自己只能嫁给普普通通的钟卫国,还天天得给他收拾烂摊子,而陶露菲却能嫁给厂里的最能干的邵昱承。
第16章 闹事者下场
如今还成了厂里的总工程师,让她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所以,陶露菲嫁给邵昱承那天起,她人前背后可没少挤兑人家。
这时候跳出来,就是想让陶露菲下不来台,可惜,她打错算盘了。
陶露菲扬起笑脸,可眼神里透着冷冰冰的劲儿,张嘴就毫不客气地回怼过去:“谢大嫂,您这可就说笑了,我命苦啊,嫁进邵家的时候,正经的长辈都没了,原以为要伺候的长辈就公公一个,哪想到还有这么大一帮邻居在这儿等着呢,不过谢大嫂,您这么善良的人都不去扶,倒是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可见您这教养真是好得没法说呢。”
陶露菲以前很少搭理这些人,觉得犯不着,可今天当着邵昱承的面,她们一个接一个的,想把她踩在脚底下。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呢,更何况是在现代社会中坚强果断的陶露菲。
一句话把那谢大婶怼得满脸通红,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嘴。
她这一出,众人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许主任眯着眼,心里突然觉得以前小瞧了这个邵昱承媳妇,看样子,是个能言善辩的主儿。
韩秀芳盯着陶露菲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在大院一起住了三年,她和陶露菲打过几次交道,每次找她,不是在忙着做家务,就是在帮忙照顾孩子,总是一副任劳任怨、笑嘻嘻的样子。
还以为她是个好脾气的,没想到是个带刺儿的,自己这回是看走眼了。
而陶露菲的丈夫邵昱承见此,眼中闪过几分痛快,但这情绪转瞬即逝,接着又是满脸怒气。
他对着徒弟小李说道:“按照厂里的规矩,既然这两位邻居如此念念有词,那就安排他们去工厂参加义务劳动,为期十天,以作惩戒。”
“好嘞!”
院子里这一大群与他不对付的邻居,他早就想整治一番了,只是今日是厂里奖励的好日子,不宜闹得太难看。
通过这种方式,既符合厂规,又能让他们消停些,免得天天在耳边聒噪。
原本哭闹不休的众人一下子没了声音,面面相觑,最后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邵东阳,可邵东阳明白这是按照厂规行事,自己无法随意干涉,只能无奈地苦着脸。
另一头的邵昱承,不想在这事上和他们多纠缠,转身走到韩大嫂等人面前,态度热情又诚恳地说道:“嫂子,您先带玉辉和小妹回咱那栋家属院去,我和我媳妇去给长辈门上柱香,一会儿就回来,这天儿也不早了,您回去就别操心我们了。”
他说得简单明了,但意思很清楚。
这满院子的人,唯一能让他照顾的,就这三人,至于其他邻居,是要上吊还是投河,或者撞墙,他都懒得管。
韩秀芳瞅了一眼邵昱承,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对邵东阳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儿子和邵雪兰离开,走得那叫一个干脆。
见此,邵昱承又走到陶露菲身边。他扫了一眼地上的“邻居”们,众人立马吓得不敢吭声了。
还以为他会说点啥,谁知下一句,邵昱承抬头看了父亲邵东阳一眼,冷冷地说道:“父亲,我和媳妇还要去给墓地长辈上香,不多待了。”
旁边的陶露菲也不想和这些人扯上关系,跟着说道:“爸,我们先走了。”
说完,两人大步流星地离开议事院。
看着他们夫妇二人甩手就走,那几位老人,这回算是彻底丢了脸,哭声还在嘴边挂着呢,却没了用处。
许主任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唉,都怪我,平时管得太松了,也没好好管理,叔叔婶婶们,快起来吧,别把衣服弄脏了。”
那假惺惺的样子让旁边站着的人很是不满,他一声不吭,转身就走了。
院子里,许主任赶忙上前扶起老王头和老孙头。
邵东阳也连忙伸手帮忙,这几个人没捞到好处,哪肯善罢甘休。
尤其是老孙头,骂骂咧咧地说道:“你看邵昱承那小子,就跟个扫把星似的,巴不得把身边人都倒霉死,还想送我们去义务劳动?呸,我看谁敢!”
说着他又气不过,补充道:“这邵家媳妇再运气好,我就等着看,看这个能撑几天!”
老孙头本就是厂里的刺头,如今还是那副蛮横不讲理的样子,所以骂起人来特别难听。
毕竟是自己儿子,邵东阳听了心里很不舒服,立刻回嘴道:“我儿子在厂里一直勤勤恳恳努力工作,怎么就成倒霉蛋了?老孙头,你这话可太难听了!难怪昱承不喜欢和你们打交道,你们肯定在背后没少说他坏话。”